景徽帝将朱笔一掷,雪白的奏折上顿时划出一道鲜红的痕迹。
“你是不是也觉得朕有癔病,朕疯了?”景徽帝冷冷地盯着郑公公,“朕还没问你的罪呢,那天朕让你传旨格杀太子,你为何不传?!”
“老奴丶老奴是替陛下着想啊!”郑公公猛地磕了个头,“陛下既然对太子不满,为何不将太子的过错公之于衆呢?如此一来,群臣也好知道陛下的苦衷,看清太子的真实面目,朝中便不会再有异议了!”
太子的过错?景徽帝咬牙,心中恨意愈发浓重。
太子最大的过错,便是前世弑父夺位。可这话若说出去,只怕就要坐实他这个癔病了!届时他龙椅还能坐稳吗!
太子的过错……如何能让太子有过错?
这孽畜咬死不认自己重生,一味装傻的同时却还一味防备,只怕普通的手段已经对付不了他。
就连误了献瑞祭典这麽大的事都能被他糊弄过去……
且慢!
景徽帝忽然想起一个一直被他忽略的疑点来。
前些日子只顾着愤怒于他不承认重生,却忘了一点——如果他真是重生的,明明有手段避开自己的陷害,为什麽没有让献瑞祭典平安结束,反倒是闹出了什麽“误食生变胙肉”的事情来?
胙肉的事当然不是他景徽帝干的,那就只能是太子自己干的。
可他这样图什麽呢?
联想到被胙肉牵连的那一衆官员,景徽帝眯了眯眼,对郑公公道:“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去查献瑞祭典那天,司农寺姚少卿家中和武安侯府分别有什麽动静。”
郑公公:“……是。”
怎麽又扯上武安侯府了!武安侯都回来了,陛下怎麽还没死心哪!
到了下午,郑公公来汇报了两家的行程。
“姚璧月先後跑了两趟武安侯府……”景徽帝垂眸思索,忽然短促地笑了一声。
随即便是接二连三丶抑制不住的大笑。
他明白了,他明白了!原来太子是打的这个主意!
郑公公迷茫地看着景徽帝。
陛下在笑什麽?不会真的得癔病了吧?
景徽帝:“郑瑞!”
郑公公连忙垂目应声:“老奴在。”
“今年秋猎在什麽时候?”
“今年的时间还没定,去年是在八月廿五,前年是在八月廿三。”郑公公道,“陛下可是有什麽心仪的日子?”
景徽帝道:“今年改到八月十六。”
“八月十六?”郑公公惊道,“这麽早?”
“如若那些办事的来得及,朕当然乐意更早。”景徽帝寒声道。
他真是一刻也不想多等了。
郑公公忙道:“那老奴这就传旨下去,让猎场那边速速准备起来。”
“慢着。”景徽帝叫住他,“顺便去把太医院所有太医都喊过来。”
“所有?”
景徽帝冷哼一声:“让所有太医都来看看,朕好得很!朕什麽病也没有!”
郑公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