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她拉着,跑出了水阁,一扭头,看见不远处竟有几个宫人也在往这边跑。
他抿紧了唇,不再说话,两个人一路狂奔,直接从办宴的内苑狂奔到了他们所住的外苑。
一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楼雪萤便直接跌倒在了地上,喉咙里像是被人塞了一大块冰,又僵又冷又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簌簌!”李磐赶紧来扶她,“你没事吧!”
楼雪萤摇着头,剧烈地喘息着。
她从来没有一口气跑过这麽远的路,一开始还是她拉着李磐跑,後来便成了李磐拉着她跑,她到後面都差点感觉不到自己的腿了,全凭一股意志力在支持。
“我不认识那人!”终于有了时间解释,李磐马上开口,“她自己穿成那样,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们骗我说是你不胜酒力在那里面,结果我刚进去,就被锁起来了!”
见楼雪萤还在喘气,李磐连忙倒了杯水给她。
楼雪萤咕咚咕咚喝了,这才缓过来了一些,抓住了李磐的胳膊,道:“我知道……我信你。”
李磐咬牙:“我让她交代主使,她不肯说!”顿了顿,“你又是怎麽知道我在那里面的?”
楼雪萤咽了下喉咙:“我听到了你的声音……”
宴席过半,她一直没等来李磐的传话,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先离了席,走到男席外围,托门口的宫人进去找李磐。
宫人进去了,却迟迟没有出来,楼雪萤心中疑惑,踮着脚在门口看了又看,可是却看不清里面的人影。
但好在,传话的宫人不见人影,但有个魏大人,离席出来找茅房解手。
她连忙拦住他,问李磐可还在席。
魏大人却很吃惊:“咦,夫人怎麽还在此处?侯爷他方才不是说夫人有事找他,已经走了吗?”
楼雪萤心里咯噔一声。
魏大人酒喝多了,脑子没转过弯,嬉笑道:“侯爷不会是有事瞒着夫人,自己先偷偷溜了吧?夫人若与侯爷吵架,可千万不能把我供出来啊。”
楼雪萤勉强笑了一下:“方才……方才确实是我找侯爷,但後来我先离开了一会儿,这会儿找不到他了,我以为他回来了。”
魏大人:“哦,那他不曾回来。”
楼雪萤:“那丶那我再去找找,魏大人请便。”
魏大人走了,楼雪萤愈发心焦,只得自己寻找,一路找到水阁旁,忽然听到里面似有动静,再一细听,竟是有男有女,男的声音大些,竟有些像李磐。
水阁外面的门没锁,她推门进去,却看见里面的门上了把铜锁,还没来得及细想,便听哐啷一声,那门倒了下去,李磐和一个晕倒的女子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看来我们都猜错了。”李磐沉声道,“陛下不是要杀我,而是要让你我离心。他故意以你为饵,将我骗到那里面,把我和一个宫女锁在一起,如此一来,等你或是旁人‘找过来’的时候,我与她便怎麽都说不清了。”
楼雪萤:“可是我看那门上有锁,一看便知你们是被迫待在一起的……”
“那又如何?”李磐道,“我被锁在里面,出不去,总要呼吸,一呼吸便得闻那催情香……我想他大约就是希望我药性发作,和那女子纠缠,等到差不多的时候,他再让人来开锁,然後你或者别人便可以自然而然地进来,见到这一切……”
李磐越说越恼火,他实在很难想象,一个大男人,怎麽会干出这麽下三滥的事情来——这还不如直接给他下毒呢!
“他还给你下了催情香?”楼雪萤震惊,“他丶他……”
“他还特意给那宫女先吃了解药,作了两手准备。”李磐恨恨道,“我若无心抵抗药效,那自不必说;而我若有心抵抗,那清醒的宫女便可以强行僞造出现场,届时我将百口莫辩。”
他用力揉了一下眉心:“不过你放心,我闻得不多,神智还清楚。而且,他恐怕也没想到我能直接把门踹开,也没想到你这麽早便赶来了。”
楼雪萤面色涨红,又气又怕。
气的是想不到景徽帝怎麽能想出如此阴毒的招数,污蔑李磐,让她误会,以此拆散他们夫妻二人;怕的是她如果晚到一些,被其他的“见证者”捷足先登,或者是那扇门再牢固一些,李磐出不来,那他的清誉可怎麽办。
“那丶那你现在感觉如何?”楼雪萤忧心道,“你难受吗?”
李磐摇了摇头,可呼吸却有些粗重:“没事,不打紧——不过你带了那麽多药,有能解这个的吗?”
楼雪萤:“……没有。”
李磐:“那算了。”
楼雪萤不安地抠了下手指。
她有点想说,难受也没关系,现在没别人了,他如果需要的话……她可以。
但李磐现在清醒得很,她又不太好意思直说。
最後她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地问:“药效还在吗?”
“还有一点。”李磐烦躁道,“你先离我远点。”
楼雪萤愣了一下:“难道你就这麽硬忍着吗?可是我能帮你啊……”
“这药起效太快,像是猛药,我怕後面万一起兴了,伤了你。”李磐说,“我等会儿去净房自己解决一下。”
楼雪萤吃惊:“这丶这也能自己解决吗?”
“不然呢?只要纾解了,这药性不就过去了吗?管它到底怎麽纾解的,难不成你以为真得找个女人?没有女人就活活憋死了?”他瞅着她,“你是不是以前看了什麽乱七八糟的话本子,上当受骗了?别信那里面的东西,都是骗骗你们小姑娘,好让你们自甘献身的,实际上你们不献身也没啥事。”
楼雪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