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刚眯眼盯着她的嘴,思考半天都没思考出来她到底想表达什麽。
他顺着她的口型,比划道:“熟……熟人?”
许是模仿的太起劲,最後竟然发出了声音。
“小林,你说什麽呢,大声点,我没听到。”端坐正中央的王局发话道。
听到有人叫自己,林建刚快速扭正身子,一脸歉意地对着王局笑道:“没什麽没什麽,我瞎说呢。”
“你身後有什麽东西吗?”王局好奇地问。
一听这话,姜颂禾心头一惊。
她弓下腰,快速用双手捂住嘴,尽量让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没有,”林建刚略有些抱歉地说,“我身後哪里有东西呢,人都没有,就剩一堵墙了。”
“那你回头干嘛?”王局继续追问道。
“啊!”林建刚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王局,我突然有个猜测,但是不确定对不对。”
“你说来听听。”王局问。
“这次有没有可能是熟人作案啊。”林建刚试探性地问。
一句话,现场沉默了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紧紧地盯在林建刚身上,姜颂禾担心自己被发现後会给姜酩野添麻烦,她赶紧从椅子上走下来。
她蹲下身子,一挪一挪地挤开几个人的腿,躲进前排椅子後面,借着本就高个儿的椅子和拥挤的人群遮挡住自己。
这样除了林建刚和周围站着的几个她本就熟悉的人,基本没人看得见她。
林建刚不知道姜颂禾这种跳脱思维的逻辑,更不知道应该如何给这个结论做出解释,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脑勺:“我瞎说的,我瞎说的。”
姜酩野在自己的本子上写上“熟人”两个字,然後用钢笔在本子上重重地点了两下後,才重新收回钢笔。
“小野,你怎麽看?”王局熟稔地问了句。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姜酩野简短地回答。
“这个点,先放一放,在没有合适的推论解释这个结论的时候,先当做一种可能。”王局道。
怎麽就当做一种可能了?
把她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的结论当成可能,後面要走多少弯路!
姜颂禾着急地噔地一下站起来,他斩钉截铁地说:“这不对!怎麽就成一种可能了?这绝对是熟人作案。”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齐刷刷地看过去。
姜颂禾担心自己各自太矮,前面的人看不到自己,她一个跨步,站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硬生生比旁边一米八五的林建刚高出一大截身子。
林建刚在一旁尴尬地笑着。
“首先,我在死者死亡的前一天,曾经见过他,当时他穿的并不是这件衣服;其次,死者身上的棉服属于里衬,很少有人外穿;最後,再结合很多穷人家,为了节约煤炭,通常选用熟睡後,停止燃烧煤炭,选用多穿衣服躺进被窝保暖这一点。我合理推断,死者在与我分开後曾经回过家,并且当时正处于在熟睡的状态。”
“所以,当完的情形大概率是这样的——死者赵大树和我在村口马戏团相遇并分开後,直接回了家。不知何时出现在赵家的凶手,于18日凌晨五点左右将赵家老爹和赵家媳妇残忍杀害後,赵大树意外从案发现场逃了出来。”
“可凶手终归是成年人,在东姜村村口的大集的东北角追上死者後,将死者残忍杀害。”
像是没有察觉到姜颂禾出现有什麽不妥,王局思考着询问道:“可通过你的推理,我并没有发现任何可以指向熟人作案的证据啊。”
“证据就是刚才姜队所说的那句话。”姜颂禾斩钉截铁地说。
姜酩野默默思考着,没有打算她。
“哪句话?”王局继续深问道。
“死者之所有没有出声音,很有可能是他判断不出被人割喉後会有什麽後果。”姜颂禾继续解释,“其实哑人虽然不能干净利落地说清楚一段话,但是正常发出‘啊’,‘唔’等声音还是勉强可以的。”
“而18日正是大集,我不相信会没有商贩凌晨五点去踩点抢位置,而之所以没人发现异常,除了四岁小孩不能判断被人割喉後会有什麽後果外,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死者认识凶手。”
“因为赵大树性格内闭,再加上年纪小,很多时候大人的一些指令,他并不能很好吸收。所以凶手才对他没有多加防备。”
“作证这一点的证据就是,死者一家四口,赵家老爹,赵家媳妇,和完全健康的赵家大闺女全部死在家里,而仅有性格内闭,不好说话的大树死在了外面。”
因为凶手是赵家的熟人,知道大树什麽都不懂,更听不懂人话,所以才准备放在最後解决。
也因为是熟人,凶手才对大树毫无防备,任由他逃出了案发现场……
说完,在一片震惊的眼神中,姜颂禾从林建刚手里将之前递给他的纸条抽回来。
“唉……”反应过来的林建刚刚想阻止,姜颂禾已经先一步绕道走到了讲台前面,她将自己写好的口供用胶水黏在黑板上。
为了防止後面的人因为自己的身高看不到自己,她还不忘将一旁空着的椅子搬过来,踩上去。
她指着黑板上的纸条,道:“所以,现在我们现在有三个重点调查的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