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吟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眼前这几个汉子,虽然穿着普通家丁的服饰,但那股子精悍干练的气息,还有眼神里透出的锐利,绝不是普通大户人家能养出来的。
供奉药师?
她一个刚穿来没多久、差点饿死在破屋的“弃女”,哪来的名声让人家慕名来请?还这么“巧合”地在她刚卖了药材、准备找车马行的时候堵住她?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刚才在济世堂卖药材时,就被盯上了!
陆晚吟脑子里飞旋转,脸上却努力维持着镇定,甚至挤出一丝惶恐和疑惑:“几、几位大哥是不是认错人了?俺就是个乡下丫头,不懂什么药不药的……”
为那个面带假笑的汉子,语气依旧“客气”,但脚步却往前逼近了一步,隐隐封住了她所有退路:“姑娘不必自谦。济世堂的王掌柜是几十年的老行家了,他老人家亲口夸赞姑娘的药材炮制手法老道,绝非寻常。我家主子求贤若渴,绝不会亏待姑娘。还请姑娘莫要推辞,随我们走一趟吧。”
他嘴上说着“请”,但那姿态和眼神,分明就是“不去也得去”!
陆晚吟心里骂了一声,知道今天难以善了。她一边暗自观察着周围环境,寻找可能脱身的空隙,一边继续周旋:“这位大哥,俺……俺家里还有急事,必须得赶回去。实在对不住您家主子的厚爱,要不……要不您留个地址,等俺忙完了家里的事,再去拜访?”
那汉子脸上的假笑淡了下去,眼神变得有些锐利:“姑娘,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请你去做供奉药师,是看得起你。这京城地界,还没几个人能驳了我家主子的面子。你是自己体体面面地跟我们走,还是需要我们‘帮’你一把?”
他身后的几个汉子也配合地捏了捏拳头,骨节出轻微的脆响,威胁意味十足。
陆晚吟的心彻底凉了。
硬碰硬,她这刚跑完马拉松的虚弱身子骨,绝对不是这几个练家子的对手。
跑?看他们这站位,她恐怕刚抬脚就能被按在地上。
难道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就在这千钧一之际,一阵更加杂乱急促的脚步声从巷口传来!
“让开!都让开!”
“官差办事,闲人回避!”
伴随着几声呵斥,另一队人马气势汹汹地冲进了这本就不宽敞的小巷。
陆晚吟抬眼望去,只见来者大约有七八人,穿着统一的藏青色劲装,腰佩长刀,神情倨傲。为的是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眼神精明而刻薄,正用一种审视货物般的目光,冷冷地扫过在场众人。
那几名“请”陆晚吟的汉子见状,眉头微皱,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暂时停下了动作,警惕地看着这群不之客。
小胡子管家目光最终落在了被围在中间的陆晚吟身上,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特别是重点看了看她脸上未干的泥灰和那身粗布衣服,嘴角撇了撇,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
他清了清嗓子,拿出一卷绢帛,唰地一下展开,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腔调念道:
“奉尚书夫人之命,前来捉拿府中逃奴!陆晚吟,你还不跪下!”
尚书府?逃奴?
陆晚吟瞳孔猛地一缩!
原主的记忆碎片瞬间涌入脑海——吏部尚书陆文渊,正是她这具身体的亲生父亲!而那个所谓的“尚书夫人”,是原主生母去世后续娶的继室,沈氏!也正是她把原主这个嫡长女,赶到了城外荒废的庄子上自生自灭!
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还来得这么“及时”!
那几名先前要“请”陆晚吟的汉子,听到“尚书府”的名头,脸色也是微微一变。为那人上前一步,对着小胡子管家拱了拱手:“这位管事,在下等奉家主之命,先行邀请这位姑娘过府一叙。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还请行个方便。”
小胡子管家闻言,嗤笑一声,用眼角余光扫了说话之人一眼,态度极其傲慢:“哦?你家主人?不知是哪位大人啊?难道比我们陆尚书的面子还大?这丫头是我们尚书府的逃奴,身契还在夫人手里攥着呢!我们带自家奴才回去,天经地义!怎么,你们还想强抢不成?”
他特意强调了“身契”和“奴才”两个字,如同两把尖刀,狠狠刺向陆晚吟。
那几名汉子顿时语塞。他们虽然背后势力可能不惧尚书府,但对方拿着“身契”这个杀手锏,占着“管教自家奴才”的理,他们若强行阻拦,闹将起来,反倒不美。为汉子沉吟片刻,又看了陆晚吟一眼,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最终对同伴使了个眼色,几人缓缓退开了几步,摆出暂时作壁上观的姿态。
小胡子管家得意地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他们,转而看向陆晚吟,声音陡然转厉:“陆晚吟!你这小贱人,还不快滚过来!在庄子上不安分待着,竟敢私自逃跑,还在外面惹是生非!真是反了天了!”
陆晚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跟这种仗势欺人的奴才讲道理是没用的,他们摆明了就是来抓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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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原本因为紧张而微微佝偻的背脊,尽管脸上还有泥灰,衣衫依旧破旧,但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里,却透出一股与原主截然不同的镇定与锐利。
“这位管事,说话要讲证据。”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你说我是逃奴,可有凭证?你说我惹是生非,又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