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还没下笔……”
也就是说,轸昵机就是他第一个记录对象。
苏轸:“……”
突然感觉上了贼船怎么?办?现在矢口反悔还来得及吗?
扶苏:“……”
怪他,没?提前问清楚。
光拿历史?上的《梦溪笔谈》当参照物了,忘了眼?前的沈括还是青春版。
他揉了揉眉心:“那你成书付梓的时候,记得捎一份稿子给郡君过目。她点头?了才?算。”
沈括顿觉压力有如山大。苏轸的父亲和弟弟是谁啊,“父子同进士”的苏苏宁苏辙。做女儿、做姐姐的耳濡目染,才?学?文笔能差了么??再不济,也有家里人给她把关啊。
但他也知道,这怕是能让苏轸安下心来的唯一机会。她是女子之身,同点头?人录入书中,肯定是冒着风险的。怎么?也能让她放心才?行。
沈括苦着脸:“臣一定。”
一切商议好后,就轮到正式的采访环节。采访稿是沈括提前写好,给扶苏过目了的。按理说本该一切顺利,实则完全相反。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沈括实在太生疏了。
沈括此人,和他的成书《梦溪笔谈》一样,颇有种“工科宅”的气质。写稿时或许能倚马千言,可是一到采访环节,就有种手脚不知如何摆放的生涩笨拙感。
主?持人都?说不利索,何况受采访者呢?苏轸也颇受影响地寡言了起来,回答里充斥着“哦嗯啊”的干涩,被叫来誊写实况的编辑手中毛笔沾了几次墨,内容还没?记满一张纸。
这样下去不行。
“姑且先歇一下吧,沈大人。”扶苏打了个暂停的手势:“你先去擦擦汗,我来替你?”
说话虽然颇为委婉,实际上就是要换掉沈括自己上的意思。扶苏虽然也不是专业记者,但上辈子大学?时,他在社团干过差不多的工作?。怎么?也比沈括经?验多。
沈括听懂了,没?有一丝不满,反而如蒙大赦般离开座位。他挥了挥手,让编辑把誊写的位置让给自己,随即捏紧了笔柱,双眼?一瞬不瞬地盯住了采访席上的二人。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由殿下亲自示范教学?采访技巧!沈括心里很清楚,有了苏郡君作?为第一次,以后类似的活计绝对不会少。他得好好把握机会,虚心学?习才?行。
扶苏倒没?想那么?多,他敏锐地觉,自己坐在采访席上后,苏轸原本绷紧的肩膀稍稍打开了些。这是个好征兆。他又不是什么?紧紧相逼的可恶狗仔,更不会问攻击性问题。
放松才?是最重要的。
“姓名?”
“苏轸。”
“性别?”
“女。”
“芳龄?”
“十?五岁。”
这几个最基础的问题,由陌生又语气生硬的沈括问出来像刑讯。由半熟人扶苏问起来,就像过家家般的开玩笑?了。气氛和刚才?截然不同,变得舒缓又融洽,回答到最后一个问题时,苏轸还忍俊不禁地弯了下唇角。
看得一旁的沈括瞪大瞪直了眼?睛。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快过完最简单的问题后,扶苏快进入了正题:“苏郡君,听说你明了一种织机,是有什么?契机吗?为什么?会想到明它呢?”
苏轸略微迟疑了一下:“是殿下您说世界上由此奇物,所?以我才?……”
“等等等!”扶苏连忙摆手:“供出我算怎么?回事啊!”
他可不想以后逢人就解释自己怎么?知道珍妮机的。更不想装神弄鬼糊弄人!
“那应该怎么?说呢?”苏轸虚心问。她此前对采访稿一无所?知,处于?有什么?就说什么?的老?实状态。要是扶苏提前通过气,还能临时编一个。现在脑子里当真是一片空白。
“唔,就说你偶遇织布工人,感叹于?民?生之多艰,兴之所?至?”
扶苏托着下巴,刚想出个借口,就现其余三人一脸“还能这样”的表情瞪着他。
他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这叫艺术加工,懂吗?而且郡君,难道你造轸昵机的时候,没?造访过织布厂,没?见过织布工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