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方向,夜色浓稠如墨,污秽的地气如同活物般翻滚涌动,带着刺骨的阴寒和令人作呕的甜腻腐臭。林九、陈友益、白流苏、郑三胖四人如同四道离弦之箭,在崎岖的山路上疾驰,目标直指郑三胖记忆中那个废弃多年的矿洞。
越靠近西北,空气中弥漫的邪异气息就越浓重。脚下的大地传来一阵阵沉闷而规律的搏动,如同一个沉睡巨兽的心跳,每一次搏动都引得地面微颤,污秽的地气也随之翻腾加剧。深坑方向传来的“地孽”嘶吼声更加狂暴,充满了对精血的贪婪渴望。
“就在前面!”郑三胖喘着粗气,指着前方一处被茂密枯藤和嶙峋怪石半掩的山壁。山壁下方,隐约可见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如同巨兽张开的咽喉,散着令人心悸的阴冷气息。洞口周围的岩石呈现不自然的暗红色,仿佛被血液浸染过。
“好重的尸气和邪气!”陈友益扶了扶滑到鼻尖的老花镜,小眼睛里精光闪烁,手中桃木剑已然出鞘,“这矿洞塌了怕是有几十年了,里面怕是早就成了那尸妖的老巢!”
“小心!”林九低喝一声,惊蛰剑虽黯淡无光,却被他紧握在手,剑尖指向洞口。只见洞口边缘的阴影里,几条手指粗细、通体暗红、表面布满螺旋纹路的血藤如同潜伏的毒蛇,正缓缓蠕动着,藤尖如同探针般刺入岩石缝隙,似乎在汲取着什么。
“是那些血藤的分支!”白流苏秀眉紧蹙,离火玉心剑赤光流转,驱散着靠近的污秽气息,“它们在为那尸妖汲取地脉残存的生机!”
“哼!先断了它的爪牙!”林九眼神一厉,身形如电,惊蛰剑虽无雷霆加持,但剑法精妙,剑光一闪,便将几条探出的血藤齐根削断!暗红色的汁液喷溅在岩石上,出“嗤嗤”的腐蚀声。
四人不再犹豫,屏息凝神,依次闪身钻入那阴冷漆黑的矿洞入口。
洞内一片死寂,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弥漫着浓烈的土腥味、腐朽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陈年棺木般的尸臭。脚下是湿滑的碎石和厚厚的积尘。洞壁坑洼不平,残留着当年开凿的痕迹,但此刻,无数暗红色的藤蔓如同蛛网般覆盖了大部分岩壁,藤蔓表面那些螺旋纹路在黑暗中散着微弱的、不祥的暗红光泽,如同无数细小的血管在搏动。
“跟着藤蔓走!”郑三胖低声道,他强忍着神魂受创的眩晕感,仔细感应着地气流动和藤蔓中残留的邪力指引,“藤蔓最密集、邪气最重的地方,就是源头!”
四人小心翼翼地在狭窄、曲折的矿道中穿行。矿道深处并非完全黑暗,那些遍布岩壁的血藤散出微弱的红光,勉强勾勒出通道的轮廓,反而更添几分诡异。越往里走,尸臭味越浓,藤蔓也越粗壮密集,有些甚至如同成人大腿般粗细,虬结盘绕,堵塞了部分通道,需要费力劈砍才能通过。
“咚…咚…咚…”
地底深处传来的搏动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沉重,仿佛就在耳边擂鼓!每一次搏动,都引得洞壁上的藤蔓一阵蠕动,如同活物呼吸。
突然!
“吼——!!!”
一声远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凶戾的咆哮,如同实质的音波,猛地从矿洞最深处炸开!整个矿洞剧烈震动!碎石簌簌落下!洞壁上的藤蔓疯狂地扭曲舞动起来!
“不好!‘地孽’彻底苏醒了!”林九脸色剧变!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庞大、污秽、充满毁灭欲望的意志,正从地底深处挣脱束缚,如同火山喷般汹涌而出!深坑方向传来的吸力陡然增强了数倍!
“快!”陈友益也急了,“那尸妖肯定在画最后几笔了!”
四人不再顾忌隐藏身形,全力向矿洞深处冲去!沿途挡路的藤蔓被惊蛰剑和离火玉心剑纷纷斩断,暗红的汁液四处飞溅。
转过一个急弯,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明显是天然形成后又经人工开凿的地下溶洞出现在眼前!溶洞顶部垂下无数钟乳石,但此刻,这些钟乳石大半都被暗红色的藤蔓包裹、缠绕,如同挂满了血管。溶洞中央的景象,让即使见多识广的林九等人,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一座完全由森森白骨垒砌而成的巨大祭坛,矗立在溶洞中央!那些白骨有人骨,有兽骨,混杂堆积,散出浓烈的怨气和死气。祭坛呈倒五芒星状,五个尖锐的角上,各插着一面丈许高的黑色幡旗!幡旗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旗面上用暗金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颜料,绘制着扭曲而古老的符文,散出令人心悸的邪力波动!
而在祭坛的中心,并非供奉着什么神像,而是一口巨大的、半嵌入地面的黑石棺椁!棺椁通体漆黑,材质非金非石,表面布满了同样暗金色的诡异纹路,散出冰冷、死寂的气息。棺盖并未盖严,斜斜地打开着,露出里面深邃的黑暗。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一只干枯、布满灰白色尸斑、指甲漆黑尖锐的手,正从棺椁的缝隙中伸出!这只手的手指奇长,此刻正颤巍巍地捏着一支由人臂骨磨制而成的骨笔!骨笔的笔尖,蘸满了粘稠的、散着浓郁恶臭和精纯邪力的暗红色液体——正是那“地孽”藤妖的“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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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笔的笔尖,正悬在一张摊开的、由某种坚韧的暗黄色兽皮制成的巨大符纸上!符纸上,一个复杂、扭曲、与藤蔓纹理同源的邪异符文,已经绘制了九成九!只剩下最后几笔!符文线条中,暗红色的源血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散出令人灵魂战栗的凶戾之气!每一次“地孽”的搏动,都引得这未完成的符箓血光一闪,邪力便暴涨一分!
“孽障!住手!”林九目眦欲裂,厉喝一声,惊蛰剑虽黯淡,却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化作一道紫电,直刺那只握着骨笔的尸手!他绝不能让这最后一道“饲灵邪符”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