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这里好臭!”张晓光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
“噤声。”林九低声道,侧耳倾听。洞穴深处,隐约传来几声极其微弱、带着痛苦的呜咽声,像是受伤野兽的呻吟。定星盘上的指针剧烈震颤着,却不再明确指向深处某个点,而是在一片区域内疯狂摆动,仿佛磁场被彻底搅乱。白流苏的红菱银铃则持续出低沉而稳定的嗡鸣,那嗡鸣的频率似乎与某种更深层、更庞大的吸吮节奏隐隐相合。
“它在下面。”白流苏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感,“很深。我们感受到的只是它力量的外溢。它在沉睡…或者说,在全力汲取,无暇他顾,只能依靠这些被污染的地气和外围的爪牙被动防御。”
林九点点头,示意徒弟们点燃火把。昏黄的光线跳跃着,勉强照亮了洞内的景象。洞穴内部比入口处宽敞许多,像是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石厅。地面散乱地铺着干草和兽皮,几处角落里堆着啃噬得干干净净的兽骨,其中不乏大型野猪甚至熊类的头骨,昭示着山魈的凶悍。洞壁上,随处可见深深的爪痕,有些爪痕里还残留着暗红的血迹,显然是不久前留下的。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石厅中央稍微干燥些的地面上,赫然堆着一小堆东西。有散着土腥气的奇怪块茎,有叶片肥厚、颜色诡异的草药,甚至还有几株叶片呈现暗紫色、一看就剧毒无比的蘑菇。
“这是…”李秋生用桃木剑拨弄了一下那堆东西,“山魈囤的?它吃这个?”
“不是吃。”林九目光锐利,从那些奇异的植物中捻起一小撮黑色的、如同焦炭般的粉末,凑到鼻尖嗅了嗅,一股混合着硫磺和血腥的邪异气息钻入鼻腔。“这是‘腐骨草’、‘阴魂菇’…还有‘蚀心藤’的粉末。都是炼制邪毒、污秽法器的歹毒材料。它在为巢穴深处那东西收集‘口粮’。”他眼中寒光更盛,“山魈不过是它放出来觅食的爪牙之一!”
就在这时,一直警惕环顾四周的王文才,猛地指向洞穴深处一个更加幽暗的岔洞口:“师父!师叔!那边…有东西在动!”
昏黄的火光下,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岔洞口的阴影里,似乎有一个矮小的、佝偻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动作极其轻微地、缓慢地移动着。那身影看起来极其瘦弱,身上覆盖着稀疏而干枯的灰色毛,后脑勺处毛更是几乎掉光,露出布满褶皱的暗青色头皮。它的一条前肢似乎受了伤,用一条破烂的黑布条胡乱缠着,动作显得僵硬而吃力。最诡异的是,它并非在逃跑,而是在地上…费力地拖动着什么。
白流苏腰间的银铃猛地一震,嗡鸣声陡然拔高了一瞬!她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是山魈!是…狈?一只老狈精?”
那佝偻身影似乎被火把的光线惊扰,猛地一僵,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僵硬和恐惧,扭过头来。
一张布满皱纹、如同风干树皮般的脸暴露在火光下。尖嘴猴腮,两颊深陷,嘴唇干裂翻卷,露出几颗稀疏黄的尖牙。一双浑浊黄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绝望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它死死地盯着林九等人,喉咙里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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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它扭头的瞬间,它刚才拖拽的东西也露出了真容——那是一株根部还带着新鲜泥土、叶片肥厚、通体呈现不祥暗紫色的草药!正是林九刚才提到的“蚀心藤”!
老狈精似乎被彻底吓坏了,它猛地出一声短促尖锐的嘶鸣,丢下那株蚀心藤,用那条缠着破布条的伤爪和另一条相对完好的爪子,连滚爬爬,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态,手脚并用地扑向岔洞深处更深邃的黑暗,度快得惊人,眨眼间就消失在视线尽头。只在原地留下了一股浓烈的骚臭味和几根飘落的灰色硬毛。
“跑了?”张晓光看着那空无一人的岔洞口,又看看地上那株还在微微颤动的蚀心藤,有些愣。
“它好像…很怕我们?”李秋生疑惑道,“还丢下了采的药…”
“不是怕我们。”白流苏走到那株被遗弃的蚀心藤旁,没有去碰,只是隔着红菱霞光仔细感应,腰间的银铃嗡鸣依旧。“是怕…完不成‘任务’的下场。”她抬头看向狈精消失的岔洞深处,那深邃的黑暗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这狈精道行浅薄,寿元将尽,身上带着被奴役的烙印。它替下面的东西采集这些剧毒污秽之物,恐怕是被迫为之。”
林九俯身,用一张黄纸小心地包起那株蚀心藤,收入褡裢中。“看来,这黑风坳里,被那邪物驱使奴役的,远不止一只山魈。这老狈精…或许是个突破口。”
他目光扫过定星盘上依旧紊乱的指针,又看向白流苏腰间嗡鸣不止的银铃,最后落在那狈精消失的岔洞口。那深邃的黑暗仿佛有重量,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他能感觉到,脚下的大地深处,那股庞大而贪婪的吸吮之力,正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跳,缓慢而有力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周围草木生机的进一步凋零。
“此地不宜久留。”林九沉声道,“那东西虽在沉睡,但外围防御已被惊动。再深入,恐有不测。先退出去。”
众人不敢怠慢,立刻循着来路快退出洞穴。重新回到坳口,被冰冷的山风一吹,才感觉那股萦绕不散的阴寒和压抑感稍稍散去些许。回头望去,黑风坳深处,那浓稠的灰黑色雾气依旧翻滚不息,如同活物。
“九哥,接下来如何打算?”白流苏看着林九收起定星盘,开口问道。她腰间的银铃终于恢复了平静,但方才洞中感受到的那股庞大吸力,仍在她心头留下冰冷的余悸。
林九望着那如同巨兽蛰伏般的黑风坳,眼神幽深:“此獠盘踞地脉,根深蒂固,急切难除。需得摸清其根脚弱点,再谋对策。”他顿了顿,从褡裢中取出那包着蚀心藤的黄纸包,“这老狈精…或许是一条线索。它被迫采集毒物,必知巢穴虚实。若能寻到它,或可撬开一道缝隙。”
他抬起头,目光投向黑风坳侧面更高处的山脊。那里的林木虽也显得萎靡,却远没有坳内那般彻底枯死。一丝微弱的、属于自然草木的生机,在灰暗的背景下顽强地挣扎着。
“我们先撤。此地阴煞之气对活人侵蚀甚剧,久留无益。”林九转身,当先朝着来路走去,脚步比来时更加沉重。紫骨伞在郑家乐手中温养多日,与孙木匠的守护之念融合更深,或许能成为克制此地阴煞的关键?还有那株偶然得到的蚀心藤…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需要一根坚韧的线才能串联起来。
身后,黑风坳的浓雾无声翻涌,仿佛在无声地嘲笑他们的离去。然而,在那片死寂的坳口边缘,一株被暗绿粘液几乎完全覆盖的矮小灌木根部,几片焦黑的枯叶下,一点极其细微、不易察觉的嫩绿悄然钻出了泥土,在风中微微颤抖。生的挣扎,在死亡的阴影下,从未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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