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盘腿坐在沙发上,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讲的话。
她的黑发蓬松而顺直,是他刚刚吹好的。
她穿着的衬衫和裤子,都是他的。
她啊,她在家里。
他蜷了蜷手,紧接着动身走去开了投影仪,放下书柜前方的幕布。
夏习习拿过抱枕放至扶手,接着横窝躺在沙发上,又指使他关了灯。
房间霎时昏暗,他开了两盏柔光的夜灯,剩下投影的春晚那面泛着波动红光。
空间里响起了热闹的声音。
夏习习忽而想到,周憬之,他过年岂不是更没有滋味。
“周憬之,你今年为什麽一个人过年呀?”
周憬之给她盖了层薄毯,答非所问:“习惯了。”
夏习习头蹭了蹭薄毯边缘,然後她躺着拍了拍沙发背,示意他坐下。
“什麽叫习惯了呀?你家人都不在望玉吗?”
“我没有家人了。”
夏习习懵住。
她迟缓着嚼了一下他的这句话。
忽而,她脑袋里像是有东西炸开,她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坐起身,视线挂在他身上,追着他见他走至餐桌旁,倒了杯温水。
“对丶对不起。”
他将玻璃杯递给她,坐到她身旁。
“谢谢。”她看着他呐呐,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那你……”
“不是你想的那样,但也差不多。”周憬之轻声道:“我父母早年离婚,在我这里,父亲这个角色等同于无。”
“那你妈妈,她……”夏习习没敢问下去。
“因病去世。”言简意赅的四字。
他一贯不爱讲以往的事。
对他而言,过去经历的只是一本不好闻的气味书,但每次只要他把过去的气味摊开来,别人总觉得他苦。虽然他从不觉得苦。
更何况,她不是别人,她嗅觉还那麽的灵敏。
所以他更要合上这本书。她最怕苦。
过往的苦味他早已淡忘,他只嗅得到此刻的幸福气味。
比如,此刻鼻息间,她清浅的香柠味和茉莉花香。
不等夏习习作出反应,他移开话题,“那你呢?愿意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吗?”
夏习习原还想继续追问他,闻言後,她双脚默默搭上沙发,双手隔着薄毯抱住小腿,头重重放在膝盖上。
她今晚原本就困在了和赵女士的争吵里,情绪总是低落着的。
她咬着唇垂着眼,投影那彩色流光时不时落在她脸上。
看起来很哀伤。
周憬之看到她这副神情,忽而有些後悔自己不合时宜的换话题。
夏习习却渐渐陷入了回忆。
“习习?”他坐到她身旁。
夏习习回神,一五一十地跟周憬之讲了今晚和赵女士的争吵。
一想到赵女士那冷眉冷眼。
她还是有些忍不住想流泪,又有些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