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午餐时间到了,只听老板在外面喊了几声,那个好心的小工也捎带着你让你一起出去。
老板在给每个人训话,这些你听不懂,当然了,大概你也不需要听什麽。
有什麽要做的,老板都会让那个小工帮她转达。
而现在,老板则是临时分配给每个人不一样的活儿,主打就是一个分工随机非常不明确。
老板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只是“哼”了一声,拿起桌上的抹布往你怀里一丢,语气不耐烦。
“桌子,快点。”小工悄悄和你说。
你立刻明白她是在让你擦桌子,赶紧接过抹布,转身走向餐馆的前厅。
已经来了好些客人,到处都是炖肉丶红菜汤喝面包的香气,你感觉自己的肚子都咕噜噜叫了起来。
这倒不是最难忍的,主要是…为什麽这些客人总是若有若无地看你啊。
在西方国家被行注目礼不是什麽罕事,但不会像在这里这样明目张胆。你之前所经历过的更多是好奇地打量,这里的话…说真的,这些客人的表情都太臭了,你总感觉她们下一秒就要把你给揍一顿似的。
如芒在背。
一个花国人面孔的女生,在一家洛丝国的本地小餐馆里工作,既违和,又难免让她们有些戒备。你这时也才发现那个小工几乎都不出现在前厅,而只在後厨帮忙。
有几个客人甚至没掩饰自己的怀疑目光,像是在思索着你是不是哪来的非法劳工,还是更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看就看吧,你这可是真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了,默默擦着桌子,不再去想这些问题。
不过这些客人也还好,当你真的收拾到了她们的桌子时,她们还会和你说几句听起来像是问好的话。
好吧,你确实不太明白这里的本地人的行事风格,只是友好地笑一笑以作回应。
直到你擦到最角落的一张桌子。
你的手迟疑地顿住了。
这张桌子,根本没有人坐。
但椅子是拉开的,桌上摆着完整且干净的餐具,一碗热腾腾的红菜汤和一块黑麦面包,就像刚刚有人坐在这里用餐似的。
皱起眉头,你心里升起一丝说不出的异样感。
你转头想找别人求助,想问这桌该不该擦,但餐厅里渐渐忙起来了,大家都在被分配好的岗位上忙碌,没人理你。
只能靠自己。
塔玛拉说得那些规则里都什麽什麽来着?糟糕,你就记得一堆这个会让人消失那个会让人消失了。
站在那张桌子前,捏紧抹布,你的心里反复思索着该不该去收拾它。
如果你就这麽忽略这张桌子,万一老板娘觉得你工作不认真怎麽办?但如果贸然伸手收拾,万一这是“某种特定客人的餐桌”,你是不是会犯下什麽严重的错误?
就在这思考的片刻,一个穿着围裙的服务员端着一篮面包从你身边走过。
机会来了。
你假装手一滑,将面包篮子“意外”打翻在地。
“rrrrr!”那名服务员立刻皱起眉头,朝你狠狠地瞪了一眼,嘴里像是在吐口水一样的大舌音来回纠缠,显然对你这个临时工的笨拙表现不满。
你连忙低头陪笑:“骚瑞骚瑞。”
赶紧蹲下身,你开始捡起地上的面包块。
你的计划本来是借此机会离开这张桌子的范围。
可当你伸手去拿起刚好掉在桌下的一块面包时,你的瞳孔缩了一下——
——它被咬了一口。
你的手挪去一边,去捡别的面包,眼神还留在这块面包上。
又被咬了一口。
好的,知道了,这张桌子上确实“坐着”某个看不见的客人,并且如果这位客人是人型的话,那她还有可能带了只看不见的宠物。
强忍着想要远离是非之地的冲动,继续低头,迅速把周围的面包屑擦干净,然後装作什麽都没发现地站起身,平静地拍了拍围裙。
先前抱怨的那个服务员也只是抱怨一下,见你主动清理了干净就忙着去做他自己的事了,你更是松一口气。
但你心里清楚,问题才刚刚开始。
——既然这张桌子有“客人”,你要如何判断她(们)什麽时候吃完?
如果是普通客人,等人站起来一起离开就麻溜地来收拾完事了,但这里,没有声音,没有动作,你在桌下更是确认了也没有影子…你怎麽判断这一餐是否结束?
总不能持续不断地往桌下扔面包吧,那样也不准啊,何况上班时候用店里的食物去逗人家顾客(的宠物)这想想就不太好吧。
更糟的是,如果你就这样让一张脏桌子放在这里不管,那你这个服务员的工作可就彻底砸了。
你必须想办法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让自己有机会学到“怎麽判断客人吃完”的方法,而不暴露自己已经知道了这里的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