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啸的小屋,弥漫着比以往更浓重、更绝望的苦涩药味。林昊守在床边,看着父亲那张枯槁如朽木的脸庞。回春散的药力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微弱的涟漪,便被那如同附骨之疽的寒毒和强行爆生命本源带来的反噬彻底吞没。父亲的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每一次艰难的吸气都伴随着胸腔深处如同风箱破裂般的嘶鸣,每一次呼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嘴角不断有乌黑的血沫溢出,染污了枕巾。
林昊紧紧攥着父亲枯瘦冰冷的手,指节因用力而白。掌心传来的微弱脉搏,如同风中残烛最后的火苗,每一次跳动都牵动着他的心弦,带来窒息般的剧痛和无边的恐惧。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父亲的生命力正在飞流逝,如同指间沙,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抓不住分毫。
“药…药不够…”一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死死缠绕住他的心脏。回春散,这唯一的救命稻草,效果已微乎其微。他需要更好的丹药!更多的灵药!否则…林昊不敢再想下去,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因为恐惧和急切而显得有些僵硬。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去后山!那里是林家领地内唯一可能生长着低阶灵药的地方!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抓住的希望!
没有片刻犹豫,林昊小心地为父亲掖好被角,深深看了一眼那痛苦沉睡的枯槁面容,眼中燃烧起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他转身冲出小屋,如同扑火的飞蛾,朝着林家后山的方向狂奔而去!
清晨的林家后山,草木葱茏,露水未曦,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但这片生机勃勃的景象,丝毫无法驱散林昊心头的阴霾。他无心欣赏,如同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孤狼,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和对药性的粗浅了解,在崎岖的山道、茂密的灌木丛、湿滑的溪涧边疯狂地搜寻着。
“蛇涎草…止血草…凝露花…”他辨认着那些常见的、不入流的药草,眼中满是焦灼。这些对他父亲的伤势,杯水车薪!
时间一点点流逝,日头渐高。汗水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荆棘划破了皮肤留下道道血痕,他却浑然不觉。心中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上涨,几乎要将他淹没。
就在他攀上一处陡峭、背阴的石崖,准备搜索崖壁缝隙时,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奇异清凉感的药香,如同游丝般钻入他的鼻孔!
这香气…不同于普通草木的腥气!带着一丝星辰般的清冷和蓬勃的生命力!
林昊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立刻屏住呼吸,循着那缕若有若无的香气,小心翼翼地拨开崖壁上茂密的藤蔓和苔藓。
目光所及,在石崖中段一处凹陷的、常年不见阳光的狭窄石缝中,几点微弱的、如同星辰碎片般的银白色光芒,正倔强地闪烁着!
一株奇异的灵草!
它不过半尺高,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的玉白色,三片狭长的叶片边缘,天然生长着如同星轨般玄奥复杂的银色纹路!此刻,在昏暗的石缝中,这些银色星纹正流淌着微弱的星辉,散出清凉的药香和浓郁的生命气息!在它顶端,三颗米粒大小、晶莹剔透的银色浆果已然成型,表面同样密布着细密的星点,仿佛凝聚了浓缩的星力精华!
“星…星纹草!”林昊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眼中爆出狂喜的光芒!虽然只是最低级的黄阶下品灵药,但星纹草蕴含的温和星力和生命精气,正是固本培元、滋养经脉的佳品!对于父亲那种本源亏空、经脉枯竭的重伤,虽不能根治寒毒,却是稳定伤势、吊住性命的绝佳之物!
“爹…有救了!”这个念头如同强心剂,瞬间驱散了所有的疲惫和绝望!林昊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手脚并用,如同壁虎般攀上陡峭湿滑的崖壁,朝着那株珍贵的星纹草靠近!他动作迅捷而小心,生怕惊扰了这株脆弱的灵草。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温润如玉的草茎时!
“住手!”
一声清脆悦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冽娇叱,如同冰珠坠地,自身后下方骤然响起!同时,一股凌厉的破空声伴随着刺骨的寒意,直袭林昊攀附崖壁的手腕!
林昊心头警兆顿生!攀爬中强行拧身,左手闪电般收回!同时右手五指如钩,死死抠住崖壁一块凸起的岩石!
嗤!
一道淡蓝色的、凝练如冰针般的星力劲气,擦着他的左手手背掠过,狠狠钉入旁边的岩石中!瞬间,一层薄薄的冰霜以钉入点为中心蔓延开来,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
林昊稳住身形,猛地回头向下望去!
只见崖壁下方不远处,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纤细高挑的身影。那是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女,身穿林家核心子弟特有的冰蓝色劲装,勾勒出初具规模的玲珑曲线。她容颜清丽,肌肤胜雪,尤其是一双眸子,清澈如寒潭,此刻却蕴含着冰冷的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一头青丝简单地束在脑后,显得干净利落。她腰间佩着一柄带着冰蓝色剑鞘的短剑,剑柄上镶嵌着一颗幽蓝色的宝石,散出丝丝寒气。此刻,她正保持着屈指弹出的姿势,指尖还残留着淡淡的冰蓝星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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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儿!
林家旁系第一天才!年仅十四,便已踏入星尘境六重!觉醒玄品中阶的寒星血脉,一手《寒星剑诀》凌厉无比,是林家年轻一辈中仅次于林宏的风云人物!平日里性情清冷,极少与旁人交往,更不屑参与林宏一脉对林昊父子的欺凌。
林昊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他认得林青儿,更清楚她的实力和地位。星尘境六重,玄品中阶血脉,绝非现在的他能轻易抗衡!
“林青儿?”林昊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警惕,身体紧绷,如同蓄势待的猎豹,牢牢护在星纹草前方。
“哼!”林青儿冷哼一声,清冷的眸子如同冰锥,刺向林昊,“林昊?果然是你!鬼鬼祟祟躲在这里,想偷采我的星纹草?”她的声音如同冰泉流淌,带着天生的冷意和高傲。
“你的星纹草?”林昊眉头紧锁,眼神锐利,“这后山灵药,何时成了私人所有?”
“此草是我三日前便已现,只是尚未成熟,故留了印记守护。你竟敢趁我不备,妄图窃取?”林青儿柳眉倒竖,纤纤玉指指向星纹草扎根的石缝边缘。那里,果然有一道极其细微、几乎与岩石同色的冰蓝色星力印记,如同一个微小的雪花符号,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
林昊心头一紧。林青儿所言非虚,这印记确实是林家子弟标记未成熟灵药的常用手段。但他此刻哪有心思去管这些规矩?父亲的命,就悬在这一株草上!
“印记我并未看到。”林昊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但这株星纹草,今日我必须取走!我父亲伤势垂危,急需此药续命!林青儿,算我林昊欠你一个人情!日后必当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