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镰茫然张着嘴,看着面前那眉眼如刀的女子,口中的“妻子”二字却是怎麽都吐不出来。
他,已经知道她的答案了。
付清玉眼神一暗,转瞬间似乎释怀般地又展颜一笑,笑容如春风拂过张镰的心田,羽毛般柔柔拂去他的焦躁心情,却也如风拂过般,再不可追。
“张镰,我走了。”
付清玉转过身,步履坚定,张镰只能在身後注视着她渐行渐远,却看不见就在转身的一刹那,一颗泪珠已然滑落她的脸颊,啪嗒落在脚边的沙地上,转眼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他们本不是同路人,可此刻,却是殊途同归,都有了要守护的人,要守护的大好山河……
心如一,身,却已不由己!
建武元年六月十八,夏尉两国签订互不侵犯盟约,後世百年,却未曾有人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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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武十年,繁城
今日又是半年一次的问诊日,杞幼娘带着帷帽,坐在皇城西门外,一大早已有许多看诊的百姓排着长队,几位御医都坐成一排为病人把脉看诊,皇宫侍卫们帮忙维持着秩序。
杞幼娘刚帮一位大娘把完脉,一叠的童声便从远处传来。
“母妃!母妃……”
只见一名身穿锦衣的孩童蹦蹦跳跳地越过衆人朝她跑来,身後跟着一群急地满头大汗的嬷嬷宫女。
“太子!”
一旁服侍的小翠吓了一跳,急忙三两步跑上前去,抓住孩子的手,小心护着他避开人群。
“我的小祖宗,你怎麽自己跑来了!你不知道这里人多吗?”
“翠姑姑,你真啰嗦。”
男孩撇着小嘴不以为然地道,随後挣了她的手跑向杞幼娘。
“母妃!母妃!”
“灿儿!”
杞幼娘微笑地应着,抱了孩子,让他坐在自己腿上,见他满头大汗,又拿出手帕细细帮他擦拭额头的汗珠。
“今日的课业完成了吗?”
“嗯,今日太傅教了许多,弟弟他们都不如我记得快,太傅还夸了我呢。”
“你是哥哥,又是太子,自然要做表率,要戒骄戒躁。”
“嗯,母妃,我知道啦。”
杞幼娘看着儿子小小的脸蛋,红扑扑的,微笑点点头。
“这里人多,我让方嬷嬷带你到凉亭那边吃绿豆汤,好不好。”
“好,”张灿朗声应着,被其後跟上来的老嬷嬷带了下去。
此时因为这小小孩童的到来,人群中切切私语,纷纷张望着,侍卫小心拦着,不让外人靠近。
小翠看着张灿蹦蹦跳跳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後还是忍不住开口,劝道:
“娘娘,太子都已经六岁了,您,您也要抓紧时间再生一个皇子了。”
杞幼娘听了,却笑笑不语。
小翠见她又是这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有些着急了。
“那秦妃,上月都生了第三个儿子了!您怎麽就一点都不着急呀!”
秦妃是户部主事秦大人的嫡次女,她的姐姐秦宛曾与陛下有过婚约,後来陛下家道中落,却又毁了约。直到陛下登基,这秦大人也是个投机之人,竟以曾多次帮助陛下舅父一家挟恩图报,要送自己的小女儿进宫,陛下也允了。小秦妃自视娘家与陛下有旧,又对冯家有恩,常不把他们娘娘放在眼里。
更气的是她那个肚子还争气,两年生一个,这已经生的第三个儿子了!
“娘娘,这几年,您就生了太子和小公主,从去年开始,陛下来您宫里的时间就少了,您若是还不抓紧点,怕不是,怕不是,太子他,他……”
小翠虽着急,可也知道有些话不能说。陛下如今有六个儿子,三个女儿,几位嫔妃都是大家氏族之後,再次些的也有族人在朝为官,只有他们娘娘,母亲早逝,父亲又只是个普通的教书先生,早几年前就过世了,弟弟还是同父异母的,在朝堂上无依无靠,後宫那几位都盯着呢,她属实是怕小小的孩童保不住太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