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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山寨（第2页）

布包里是一颗青皮的蛋，似乎是青影的蛇蛋。

女子看着蛇蛋脸上露出喜色，转瞬间却又满脸戒备地瞪着张镰二人，翠翠见她如此，又叽里呱啦说了一大段话。

女子眼神由戒备转为狐疑，想了想，突然把手放在嘴中，吹出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只见刚还安静的山寨一阵骚动，从那些茅屋中陆陆续续跑出许多拿着武器的男女，冲出寨子，将张镰二人围在了中间。

张镰将付清玉护在身後，戒备地看着面前这些人。

那些村民男男女女足有四五十人，男子穿着扎脚的裤子，赤裸上半身，只在肩膀到腰间斜系着一条飘带，有青色，红丝和黄色三种颜色，黄色最多，红丝最少，只有两三人，女子则是与翠翠相似的装扮，只是头上系着的布条不同，有青色和红色两种颜色。衆人有拿着匕首，有拿着长刀，还有长剑的，武器不一，还有人拿着菜刀镰刀等刀具。

翠翠见衆人都围了过来，慌忙解释，可是那女子不予理会。张镰两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人群分开一条道，一名头上扎着红色布条的老年妇人走了过来。

她先是仔细看了张镰等人许久，又疑惑地看了眼付清玉腰间的袋子，最後冲着翠翠问了几句，翠翠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回答，又拿出带回的蛇蛋递给老妇人。

看来，这老妇人在寨子里的地位很高。

老妇人接过蛇蛋，又想了一阵，对着翠翠说了几句，然後冲着人群喊了一声，挥挥手，转身往寨子深处走去。

周围的人听到吩咐，也跟着老妇人走进了寨子，唯有那丹凤眼的女子瞪了翠翠一眼，又转头狠狠剐了眼张镰才转身走开。

翠翠满脸通红，等人走了，才走到张镰二人面前，歉意地道：

“老姑说，外人不能进寨子，你们救了我，所以，让你们住在最外边的屋子，等你们伤好了，就要马上离开。”

张镰冲她点点头，笑道：“如此甚好，多谢你了，翠翠姑娘。”

翠翠脸蛋腾的一下又红了，她冲着张镰灿烂地一笑，转过身道：

“你们跟我来。”

这寨子奇怪，几乎每家每户的门口上都挂着蜈蚣蜘蛛还有一些奇怪的虫子尸体，寨子的人看向二人的目光也很不友好，满是戒备。

翠翠将二人带到了寨子边缘处一间破旧的茅屋前。

“就是这里了，你们就住在这吧。”又对张镰道：“我，我去给你门拿吃的。”说完匆匆转身出了门。

张镰推开茅屋大门，只见里面一床一桌两椅，家具很是简陋，蒙有灰尘，似乎许久没人居住。床上的被褥也潮湿发霉。张镰擦了张椅子，扶着付清玉坐下，仔细看了看，便开始收拾屋子。

他到房子外面不知道哪里找来了扫把，麻利地开始打扫。

付清玉坐在凳子上看张镰忙前忙後，觉得甚是新奇，没想到从前洗衣服都笨手笨脚的大少爷现在也会做家务活了。

两人一坐一忙，不知为何，竟然有种久违的温馨感，就像是夫妻二人在家中一样，张镰美滋滋地觉得自己就是那个照顾妻子的丈夫，浑身充满了干劲。

没多久，屋子就收拾好了，张镰刚拿了床上发霉的被子出去，翠翠就来了。为两人带来了馒头和两床干净的被褥。放下东西後听到张镰的谢谢，又羞红了脸。

“翠翠姑娘，不知你们这寨子是什麽地方？怎麽会在这山林里。”张镰问到。

“寨子就是寨子啊，我从小就在这里，不过老姑都不让我们出去，说外面的人坏。”翠翠边帮两人放好床褥边回答。

“就没有外面的人进来过吗？”

翠翠愣了一下，眼神有些闪烁，“没有，我没见过。你们先好好休息吧，屋子边上有井，要水的话可以去打。我有事，我先走了。”

说着转身要出门，走到门口又迟疑了一下，回过头来对张镰道：

“阿镰哥，你们别乱跑，那个，我们这里的人都不喜欢外人。”说完转身出了门。

张镰和付清玉对视了一眼，既然没有外人来过，这里的人又怎麽会不喜欢外人呢？

张镰打开翠翠送来的食盒，是些馒头干粮，验过没有毒後，两人便喝着自己带的水，吃了起来。

累了两天一夜，又探了钟玉之的洞府，两人都有些倦了，饭後便各自休息，付清玉睡床，张镰打了地铺。

月光皎皎，从破损的窗户照进屋内，影影绰绰，这天经历了那麽多的事，张镰思绪还有些混乱，不太睡得着，他翻了个身，看到付清玉背对着他躺在床上。

月光洒落在她的身上，将她的影子映照在墙上，手垫着头，长发披散，肩膀瘦削，不似女子般优美圆润，却有种坚定挺立的感觉，下来是纤瘦的腰肢，然後又是一个优美的弧形，紧实的双腿。

付清玉并不是一个美人，但是她身上有种独特的气质，让张镰第一次见面时便被她吸引。她很狡黠，聪明，又有一种女子少见的坚定，有智谋又不缺狠辣，今年已近二十八岁，岁月赋予她的却是一般男子也少见的气魄，好像那挺立的白杨般，自任风吹不倒，她永远有明确的目标，不折手段的心计，对这世间，对这衆生似乎完全没有迷惘和困惑，始终坚定地朝着自己的方向前行。

就是这样一个像迷一样的女子，让他在这几年间日思夜寐，念念不忘。

三年多的时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家人的仇恨折磨着他，对付清玉的感情也折磨着他，从来没有一点付清玉的消息，从开始对再相见的期待，到最後对可能再也见不到了的无奈，她的影子就这样一天天印刻在了他的心上，直到再也忘不掉。

今日再见，她还记得自己，又或许对自己还有些感情，他心中的欢喜好像要满溢出来一般。这次之後，再见到她又不知要何年何月，或许，下次她见到自己时，自己已深埋黄土，而她只能在坟前喝一壶酒，又或许孤坟茕茕，屹立百年，终也等不到她一个回首。

想到这悲伤凄苦之处，张镰不自觉地伸出手，在虚空中，指尖沿着那投射在墙上的倒影，细细地描绘她的身形，他的手指，轻轻贴在那墨色的影子上，沿着那细软的发丝，那小巧的耳垂，消瘦的肩头，挺直的脊背，慢慢划下。

这一刻，他心中没有任何欲望，只是觉得面前的女子是那麽美好，就像是一个梦一般，深藏心间，不忍亵渎。自己对她的感情像那莹莹的月光，透明得只配映照她的影子，一道道温暖的气息划过心田，抚平了那些他心中日夜思念的裂痕。

张镰的手停留在影子的腰肢上，未再往下，默默停留了许久，才将手收起，珍重地放在自己胸前，好似要把面前的女子珍藏在心间。

他闭上眼，慢慢睡着了，墙上只留下孤单的影子。

许久，黑夜中响起一声轻轻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