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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影之前（第2页）

&esp;&esp;他先松开，眼神还没完全退回现实。

&esp;&esp;她睁开眼，眼角发红，气息不稳，唇还在轻轻颤。

&esp;&esp;她低头去捡书时，手指抖了一下，几页被风吹起，打着旋落在地上。

&esp;&esp;他弯腰帮她一起捡。

&esp;&esp;两人都没说话，空气像被烟熏过，带着身体残留的温度。

&esp;&esp;她抱紧书稿站起，他也站起，把烟掐了。

&esp;&esp;“你今晚有事吗？”他问。

&esp;&esp;她摇摇头。

&esp;&esp;他点点头，从帆布包里抽出一小卷胶片盒，像是刚才才决定开口：

&esp;&esp;“我今天刚冲完一卷。”

&esp;&esp;“你要不要来看我洗照片？”

&esp;&esp;她看着他，没说话。

&esp;&esp;他声音轻了一点：

&esp;&esp;“我想让你做这组作品的第一个观众。”

&esp;&esp;风从两人之间穿过去，带走了一点烟味，也带来一点不确定的温度。

&esp;&esp;她点点头。

&esp;&esp;“走吧。”他说。

&esp;&esp;于是两人转身，往旧校区走去。天越来越暗，路越来越空，只有她手中那一摞几乎散开的论文，被抱得很紧。

&esp;&esp;旧校区的走廊很安静，墙面泛黄，天花板有几盏灯不亮，只有昏暗的冷光投在地上，脚步声在水泥地面上敲出轻响。

&esp;&esp;他们穿过走道，拐进楼梯口，一路下到负一层。

&esp;&esp;最尽头那扇铁门后，就是暗房。

&esp;&esp;li&esp;ng掏出钥匙开门时，陈白站在他身后，看着他背影在黑暗中慢慢靠近那道光。

&esp;&esp;门打开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

&esp;&esp;显影液的酸、纸张的湿气、金属的锈味，以及……一种说不清的低温感，像被记忆泡过水。

&esp;&esp;li&esp;ng熟练地关上门，打开红光灯。

&esp;&esp;整个空间像被溶进一层酒红色的液体里，柔和、粘稠，像一条围绕身体缓慢移动的布。

&esp;&esp;房间不大，靠墙是一排水槽，台面上摆着显影盘、定影槽、清洗水池，还有几只竹夹和夹绳。

&esp;&esp;他打开通风机，把背包放到一边，从里面取出一卷胶卷盒，抽出两段底片。

&esp;&esp;“我这几天拍的。”他解释，声音很低，却不模糊。

&esp;&esp;“还没人看过。”

&esp;&esp;他小心地把底片装进放大机底座，调焦，调整角度。投影灯打在白色相纸上，那一瞬间，整个画面都还空着——像一口刚灌水的盲井。

&esp;&esp;他调整完毕，抬眼看她。

&esp;&esp;“你站这边比较清楚。”

&esp;&esp;她点点头，走到放大机另一侧。

&esp;&esp;他按下曝光灯，秒表滴答作响。

&esp;&esp;“12秒。”

&esp;&esp;光落在感光纸上，沉默了一整轮时间。

&esp;&esp;“好了。”

&esp;&esp;他关灯，把那张白纸小心地夹起，放入第一槽显影液。

&esp;&esp;纸一入水，空气仿佛也屏住了呼吸。

&esp;&esp;液面轻轻颤动，那张纸慢慢浮出图像——先是浅灰，然后渐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