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珩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湿滑路面发出刺耳摩擦声,许樱猝不及防向前栽去,被他一把扣住手腕拽回来。
“现在知道後怕了?”他声音沙哑,拇指重重擦过她眼下——那里有哭过的痕迹,“挡拐杖的时候不是挺英勇?”
许樱瞪他:“你以为我想?你爸那根黄花梨拐杖砸下来能骨折!”
车窗外,雨势渐弱。一缕月光穿透云层,落在宗珩突然舒展的眉宇间。他低笑出声,额头抵上她的:“许樱,你完了。”
“什麽?”
“这辈子都别想甩掉我。”
车停在跨江大桥中段。宗珩降下车窗,潮湿的风裹挟着江水气息涌入。
许樱看着远处霓虹倒映在江面的碎光,忽然问:“那封信……你看了吗?”
身旁传来打火机的咔嗒声。宗珩点燃一支烟,却没抽,只是任它在指间燃烧。“看了。”他停顿两秒,“在纽约的雪夜里,看了三百二十六遍。”
烟灰被风吹散,如同他们错过的五年。
许樱鼻尖发酸。她记得那个冬天——临城罕见地下雪,她站在邮局门口,呵着白气把第十封信塞进邮筒。而那时他正在异国街头,攥着被父亲拦截的第一封信,把雪地踩得咯吱作响。
“为什麽是三百二十六遍?”她轻声问。
宗珩终于吸了口烟,突然转身将她困在座椅与胸膛之间。烟草味混着他身上未散的雨水气息扑面而来:“因为那天,”他咬字很重,“是你生日。”
月光在这一刻变得清晰。许樱看见他眼底映着小小的自己,也看见他西装内袋露出的信封一角——那封泛黄的信,他竟然随身带着。
心跳声震耳欲聋。她伸手抽走他的烟按灭,仰头吻了上去。
重新上路时,宗珩把暖气调高了两度。
许樱裹着他的西装外套,昏昏欲睡间听见导航提示“已到达目的地”。睁眼却愣住——这不是她公寓,而是江畔一栋陌生的玻璃别墅。
“公司上市前暂住这里。”宗珩绕到副驾驶抱她,“密码是你生日。”
屋内没有开灯。玄关的感应灯随着脚步声亮起,照亮地板上散落的十几个纸箱。许樱认出其中一个贴着“樱樱杂物”的标签——那是她五年前搬家时丢失的箱子。
“你……”
“我找了一年。”宗珩把她放在岛台上,拆开箱子取出一个斑驳的铁皮盒,“幸好没扔。”
盒子里装着高中时代的物件:她给宗珩抄的数学笔记,游乐园门票存根,还有一张被火烧焦一角的照片——十七岁的他们在圣诞晚会後台,她正踮脚给他系领结。
许樱指尖发颤。当年火灾後,她以为这些全都化成了灰。
宗珩忽然捏住她後颈迫她擡头。黑暗中他的呼吸灼热:“许樱,我要听你亲口说。”
“说什麽?”
“说这五年,你也从没放下过我。”
许樱捧住他的脸,语气认真,“宗珩,过去的五年,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
宗珩一愣,随後把人抱紧,他们错过了太多太多,还好,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
第二天早上,许樱是在咖啡香中醒来的。
晨光透过落地窗洒满卧室,身侧床单有馀温却无人。她赤脚循声下楼,看见开放式厨房里,宗珩正对着手机教程手忙脚乱——平底锅里的煎蛋焦黑如炭,吐司机冒着可疑青烟。
“这就是你说的‘煮一辈子泡面’?”她靠在门框上笑。
宗珩回头,晨光为他镀上毛茸茸的金边。他挑眉举起锅铲:“过来,试毒。”
许樱小跑过去,却在即将靠近时被他拦腰抱起放在料理台上。宗珩挤进她双膝之间,低头咬她耳垂:“骗你的,舍不得让你吃这个。”
他的吻沿着脖颈向下时,许樱突然想起什麽:“等等!你今天不是要见投资人——”
“推迟了。”宗珩扯开自己衬衫纽扣,露出锁骨上她昨晚咬的牙印,“许设计师,现在你有更重要的项目要验收。”
窗外,江面泛起粼粼波光。一只白鹭掠过水面,振翅飞向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