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你什麽事!”她猛地擡头,眼眶通红,“反正你们都觉得我靠家里才能演戏!”
今天放学时,她亲耳听见话剧社的女生议论——“宗晴能演女主角?还不是因为她爸是宗氏集团的!”
雨幕中,江铭序的眼神突然变得锋利。他脱下校服外套裹住她,声音压得极低:“谁说的?”
宗晴挣了一下没挣脱,反而被他打横抱起。
“江铭序!放我下来!”
少年充耳不闻,抱着她大步走下楼梯。他的心跳透过湿透的衬衫传来,又重又急。
校门口,江家的司机吓得差点摔了伞:“少爷!这……”
“去後门。”江铭序把宗晴塞进车里,从後备箱扯出一条干毛巾扔给她,“擦干净。”
车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宗晴偷偷从毛巾缝隙里看他——水珠顺着他的下颌线滚落,睫毛垂下来时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看什麽?”他突然转头。
宗晴慌得被口水呛到:“谁丶谁看你了!”
车停在宗家别墅前时,雨已经小了些。江铭序先下车,转身要抱她,宗晴却光着脚跳进水洼里:“我自己能走!”
下一秒脚底一滑——
江铭序一把拽住她手腕,惯性让她整个人撞进他怀里。两人同时僵住。
宗晴闻到他身上雨水混着雪松的气息,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很轻的叹息:“祖宗。”
他背对着蹲下:“上来。”
从校门口到宗家别墅要经过十二条街。江铭序背着她走过水洼,走过亮起路灯的小吃摊,走过她最喜欢的那家音像店——橱窗里正在放她上周偷偷试镜的电影预告片。
宗晴把脸埋在他颈窝,眼泪无声浸透他的衣领:“江铭序,你会一直站在我这边吗?”
少年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嗯。”
宗晴的指尖在抽屉把手上悬停了三秒。
“宗小姐,江总真的在开——”秘书的阻拦被她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檀木抽屉拉开时发出轻微的响动。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沓用橡皮筋捆好的电影票根。最上面那张已经泛黄,边缘卷曲——《春日》,她十八岁时的处女作,票房惨败到连庆功宴都没办。
票根背面有一行褪色的钢笔字:
「我的星星开始发光了。」
宗晴的呼吸突然变得困难。
她抖着手翻看下面的票根。《霓虹边境》午夜场,《玻璃塔》IMAX厅……甚至包括去年那部被群嘲的烂片《爱情批发商》,每一场都有记录。
抽屉最深处躺着一个天鹅绒盒子。掀开的瞬间,宗晴的膝盖撞上了办公桌——
那是她拍《春日》时戏服上的纽扣。
“找这个?”
低沉的嗓音在身後响起。宗晴猛地转身,江铭序站在落地窗前,逆光中看不清表情。
她举起纽扣,声音发颤:“你变态啊?偷藏我扣子?”
江铭序慢条斯理地松了领带:“捡的。”
“那这些呢?”她把票根甩在桌上,“别告诉我江总闲到每部烂片都看三遍!”
空气凝固了几秒。
江铭序突然迈步逼近,把她困在办公桌与胸膛之间。宗晴後背抵着桌沿,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雪松香气,混着淡淡的咖啡苦味。
“宗晴。”他指尖擦过她眼下,沾到一点湿意,“你哭什麽?”
她这才发现自己满脸是泪,嘴硬道:“睫毛膏进眼睛了!”
江铭序低笑一声,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对折的纸。
——是十年前的话剧社报名表。
在《罗密欧与朱丽叶》选角栏,朱丽叶後面清清楚楚写着「宗晴」,而罗密欧那栏被人用钢笔重重涂改过。
宗晴认出了自己的字迹:“这明明是我填的……”
“你交表那天。”江铭序的拇指抚过那个被涂改的痕迹,“我偷偷把罗密欧改成了自己。”
办公室的空调嗡嗡作响。宗晴攥着那张报名表,突然想起一个重要问题:“那後来为什麽是林学长演罗密欧?”
江铭序面无表情:“因为我把他自行车胎扎了。”
宗晴:“……”
落地窗外的夕阳沉到金融大厦背後,给江铭序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宗晴盯着他衬衫第三颗纽扣——那里别着一枚小小的银色领针,是她去年随手送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