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淑婉伏在床榻上,忍下羞耻,将自己整个人暴露于萧裕眼前。她脸上有血痂,身上一样有,许多地方须得靠别人帮忙才擦得上药。连自己也不忍心看的模样,她不知萧裕是何种心情,却感觉得到他为她擦药时动作始终温柔而耐心,没有一丝不耐烦。
擦过药后,萧裕帮戚淑婉重新穿好衣裳。
他去净过手回来便上得床榻,一如往日极为顺手把人揽抱在怀。
戚淑婉放弃挣扎,格外乖顺依偎在萧裕身前。
“王爷,也让我瞧瞧罢。”
低而柔的声音响起,惹来萧裕的一声轻笑:“王妃想瞧什么?”
戚淑婉道:“瞧瞧王爷身上的伤。”
他是带着伤走的。
回来时虽然看起来没有大碍,但没有检查过做不得准。
萧裕未拒绝。
戚淑婉手指摸索到他腰间,替他解开了衣带。
他身上又新添了伤口。
才愈合结痂,应也有些时日了,而临行之前他手臂、腰间的伤口如今剩下两道淡粉的疤痕。
戚淑婉垂下眼仔仔细细看着、瞧着。
一遍一遍抚过那两道疤痕,那是因她为她受的伤,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些许小伤罢了,不妨事。”萧裕见戚淑婉眼底盈泪,这才轻握住她的手腕,移开她的手,一面自顾自穿好衣服一面说着,“我问过太医,说要避免惹得王妃流泪,对王妃的脸恢复也不好。”
他手指贴上戚淑婉的眼底。
两滴将落未落的泪被他轻轻揩去了。
戚淑婉闷闷“嗯”一声,萧裕重新抱她在怀:“睡吧,日后王妃痊愈,再叫王妃瞧个够。”
怀里的小娘子当即又闷闷“嗯”得一声。
大抵萧裕的怀抱太过温暖。
戚淑婉一夜安睡。
睡得太过安稳,醒来床畔无人,她心生恍惚。
仿佛昨日种种皆不过梦境。
梦里的人却没有消失。
床帐被撩开,久违的温暖日光从窗牖照进来,萧裕站在灿烂日光下,微微一笑:“醒了?”
戚淑婉也弯了唇,朝他递过手。
尘埃落定的实感在这一刻真正变得清晰。
京中疫病在消失。
一切正在回归往日的平静。
连续几日,萧裕陪在戚淑婉身边,没有出府。
贺长廷回京的前一日,萧裕派人把虞似锦送回去,随虞似锦一道回忠义伯府的还有丰厚的谢礼。
夏松和王府管事一起细细梳理清楚王府中丫鬟奴仆染病的情况。
最初被发现染病的几个丫鬟小厮都活下来了。
经历过生死,更惜命。
一番审问大大小小的事情全招了,而其中一个小丫鬟同周蕊君有过接触。
戚淑婉得知这个消息后,沉默半晌:“当真是一手好算计,若这小丫鬟没活下来,或没动过心思去查,一切便只会被认为是意外而已。”
可惜算计来算计去,老天爷却没有帮她。
所以这个小丫鬟活了下来,所以她自己一样染上这病。
萧裕更沉默,也开始变得忙碌。
有些事,他没有同戚淑婉说,但他心里已经明白,是因那日他活下来才有后来的这场“疫病”。
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报复。
当周蕊君身陷囹圄,这场报复便开始了。
因为她是宁王妃,是他的妻子、夫人,所以被牵扯进来,遭遇这些事情。
她未必不知这“真相”,却无怨言。
“这是太医院新研制出的药膏,待会儿替王妃上药试上一试。”又一日萧裕回府,他带回来两罐新的用来祛除疤痕的药膏。戚淑婉当即便让人送一罐去给竹苓。
她知道这些药膏必定精贵。
可再如何精贵的药,用在竹苓身上她也不会觉得可惜。
夜里,萧裕如之前每一日那样替戚淑婉擦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