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裕微笑,记起她那番情真意切之言,按捺不住把人抱至怀中:“便是几分阴差阳错,但到得今日,本王是断断不会放开王妃的手的。”
戚淑婉失笑,抬手摸了下他的脸。
待马车抵达白云寺,他们从马车上下来,戚淑婉依旧戴上帷帽。
这些时日萧裕也不是每日执着要带她出门去。
不过,起初是去河堤,后面也去骑马、赏梅,无不是不必同外人打交道。
昨天夜里,萧裕提出来白云寺。
她反复思索过后,在今早点头答应他的“得寸进尺”。
发生这许多事情以后,她也想
要来白云寺替自己娘亲上几炷香。
且从前在白云寺为萧裕求过平安符,那枚平安符,他一直戴在身上,如今确实该来还个愿。
印象里香客繁多的白云寺,今日再来已无从前的热闹。
有天冷的缘故,也有……
哪怕不如以往热闹,但比起之前戚淑婉和萧裕去河堤、去赏梅,白云寺的人依然很多。行至大殿外,她已经隔着幂篱瞧见许多脸上留下染过疫病痕迹的百姓与僧人。其中有孩童,有小娘子,有妇人,有年轻书生,有中年男子……这场疫病祸及多少百姓,可见一斑。
戚淑婉在萧裕的陪同下入得大殿,上过香、捐过香油钱,他们从殿内出来,转而去小佛堂。
没有外人,面对的又是自己娘亲的牌位,她摘下帷帽。
见萧裕郑重为她娘亲上香,一颗心不禁动容。她对自己娘亲没有多少的印象,萧裕对她娘亲更没有,但他郑重相待,只因那是她的娘亲。
“要自己待会儿吗?”
上过香,萧裕询问戚淑婉。
戚淑婉摇摇头,握住他的手又同他十指相扣。
看着自己娘亲的牌位,戚淑婉道:“若娘亲在天有灵,瞧见王爷,也不必我再多说什么。”
这次,萧裕取过帷帽替她仔细戴好。
之后他们从小佛堂出来,松开片刻的手再次以十指相扣姿态交握在一起。
但当萧裕朝大殿的方向看过去两眼后,他稍加思索,对戚淑婉道:“等一等我。”戚淑婉没有问他要去做什么,乖巧颔首,缓步行至寺中一株榕树下等待。
崔景言辞别旧友,走得几步,一抬头便发现榕树下那道近日频频出现在他梦中的熟悉身影。
他脚步顿住,思绪顷刻被拉回从前。
那个时候戚淑静强嫁了他,而她要改嫁宁王。
便是在白云寺,他见到来祭奠姨母的她,只当两个人不会再有交集。
原来当真不会有。
因为,她那样明晃晃的不愿,无论他是何种态度,她照旧不愿。
那他呢?前尘旧事日日侵扰他梦境,他想挽回、想弥补,以为仍有机会却不知早已被抛在脑后,但他们的婚事,是姨母也期待的不是吗?
崔景言控制不住又一次走上前。
他盯住帷帽遮掩之下那张模糊辨不清神色的面容,沉沉发问:“婉娘,你当真那样恨我?”
带着逼问的话落在耳中,让戚淑婉皱了皱眉。她疑心今日是否当真为偶遇,却无心求证,质问的话语让她没有直接转身离开,而是让她看向崔景言:“你是我的表哥,我没有什么可恨你的。”
说话之间,暗卫已经超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戚淑婉便飞快道:“过去的便过去吧,表哥今后也该往前看。”
规劝之言出口,她转身欲走却被崔景言强势拽住胳膊。
崔景言力气极大拽得她重新转过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同你有婚约的人明明是我。”
“即便你不愿意嫁我,怎能将我推给旁人?”
“你当真一点也不在乎?”
戚淑婉受不了崔景言的莫名其妙。
她试图抽回胳膊,奈何抵不过崔景言力气大,唯有厉声道:“你放开!”
崔景言反而继续往前一步,朝她逼过来。
暗卫逼近,但有人比暗卫动作更快,萧裕疾步上前,一脚踹开崔景言,随即揽过戚淑婉把人护在自己身后,居高临下看着跌倒在地的崔景言,眼神冰冷:“谁许你冒犯本王的王妃?”
比起常年习武的萧裕,崔景言堪称文弱。
那凶狠的一踹没有收着力,他毫无防备挨了个结结实实,倒地之后下意识捂住腹部,闷声咳嗽。
戚淑静目瞪口呆看着不远处这一幕。
侯府近来实在不太平,娘亲、弟弟染上疫病,虽性命无虞,但如今身体格外虚弱。反而是那梅姨娘,京中出现疫病后,她爹爹竟然直接让梅姨娘与他同住!
娘亲日夜幽怨愤恨,弟弟凡事稍有不顺心便哭闹不休。
她看着乱糟糟的戚家心烦意乱,今日特地来白云寺烧香拜佛去去晦气,未曾想会撞见这般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