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着一问,果不其然,是要他们照应
芙蓉瞧不语,心里一咯噔,只怕此事难促成。
于是伸出手将发髻上的芙蓉发簪取下:“田文卖予我相公这朵绒花时,我就晓得姑娘心地纯正,不是奸邪之辈,搭桥,解了彼此间的难处。”
“这谢婆婆有何难处?”田宝珠想她一个老人正是安享晚年才对,怎麽就有了难处。
芙蓉叹了一口气,娓娓和三人道来:“这谢婆婆老年丧夫丧子,岁数大了,眼睛耳朵都不大好,我们这些邻居倒是想照拂她一一,但她脾气硬,都不肯接受。”
梁明也为妻子说话:“这事原本我是不想让她插手,毕竟咱们也不熟稔,可我娘子心善,昨晚你们走後,她就把这事同谢婆婆讲了,没曾想谢婆婆居然答应了。”
“你们若是想租,可以随我们一道过去瞧瞧,若是不愿意,这事就当我们夫妻没提过便是。”
田宝珠拉了拉父亲和舅舅的衣袖:“来都来了,要不咱们先去瞧一眼。”
田中正拍开女儿L的手,皱着眉沉声道:“那谢婆婆就没有亲戚来照料她日常起居饮食?我们若後面住进去会不会惹来什麽麻烦?”
芙蓉刚要回答,就听门外传来棍子敲地声。
只见谢婆婆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握着竹棍蹒跚进院:“这房子是在我名下,你们和我签下契书,那都是要经过官府入档的,我一个老婆子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怕什麽?”
田中正被顶的面红耳赤,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黄松柏闻声立即站起来:“凡事讲究你情我愿,我们也得把事情都问清楚,免得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麻烦,什麽麻烦?我老婆子好心给你们一月一两的租金,让你们每日照料下我的三餐,难不成你们日日大鱼大肉,还怕我占你们的便宜?”谢婆子情绪也有些激动。
这些年,她就算自已渐渐看不清听不见,也没麻烦过旁人半分。
不过是近年来手里的棺材本快被用尽了,她这才应了梁明媳妇的好意。
梁明媳妇把那姑娘夸的心灵手巧,是个心善纯正之人。
可她没想到她的爹是这麽一个浑不吝。
“梁明媳妇,你不是告诉我说是一对父女来租我的屋子,怎麽却是两个大男人,莫不是故意和外人合夥骗我?”
这可真是冤枉啊。
芙蓉上前搀扶谢婆婆坐下,又给衆人添茶,“咱们先都冷静冷静,有什麽问题当面说清楚就是,就当是给我这中间人一个薄面,都不许生气啊。”
谢婆婆双手握着棍子别过头冷哼一声。
田宝珠喊了一声爹,又冲谢婆婆解释:“这都是误会,咱们可别拂了梁先生娘子的好意。”
“婆婆,确实是我和我爹要租房,舅舅是陪我们一起来看看,我们乃是房县青峰镇下河村的佃农,因家里人做了些皮货和绒花所以跟着茶商来此地做买卖。”田宝珠诚心诚意的同谢婆婆解释。
芙蓉将茶水亲自递给谢婆婆的手里:“您都听见了吧,我可没同外人合夥骗您。”
“那他们还嫌我麻烦,两间屋子一两一个月,就是跑到城外去,也不会有这个价。”谢婆子理直气壮的用棍子杵着地,蜡黄发皱的脸颊微微鼓起,显然气得不行。
黄松柏和田中正刚要开口就被田宝珠拦下:“是,江南久居不易,我们可不是嫌您麻烦,而是怕惹上什麽事情,把规矩讲清楚,往後若是同住也知道分寸。”
听小姑娘说话有条有理,谢婆婆声音也跟着平和许多:“你们放心,若是住了我的屋子,除了一日三餐和洒扫,其他的事情你们不需要管,若有什麽麻烦,那也是我的麻烦事,和你们碍不着半分。”
“如此甚好,那婆婆咱们能现在去看看屋子吗?”田宝珠声音里夹着喜悦。
谢婆婆将茶水饮尽,带着他们去隔壁看房间。
一进的院子,进去後正中央有口井,主屋门开着,内里只摆放了两把椅子,左手边两间空屋,右边则是厨房和杂间。
谢婆婆摸到厢房的门,将上头的锁用棍子打掉,听到锁头落地声,弯腰去捡:“你们进去看吧,虽是积了些灰,但只要打扫打扫,随时都能入住。”
她话音刚落,又开了隔壁屋子。
田宝珠先进去瞧了一眼,里头长久不住人落了厚厚一层灰,但家具齐全,房屋明亮,桌椅板凳箱笼都有,确实不错。
田中正和黄松柏也仔细检查了门窗和各个角落,两人对视一眼也都觉得很不错。
“那咱们就让梁先生帮忙立契书吧,先租两个月。”田中正开口。
谢婆婆看着眼前模糊的身影询问:“这锁你们自个置办,我就不留给你们用,免得日後若是丢了什麽,倒来寻我的麻烦。”
被当面阴阳,田中正咬着後槽牙忍的额头青筋暴起,“我们自个置办就是。”
衆人重回梁家,托梁明写契书,先交了一半的租金,拿到了谢家大门的钥匙。
芙蓉在旁笑得合不拢嘴,让丈夫去买条鲈鱼要留他们在家中用饭,但都被衆人给婉拒了。
田中正拿了契书後就要带女儿L和三弟离开,他们得去置办锁头等日常用品,明日一早就来擦洗,少住一日客栈也能省下不少钱。
田宝珠跟随在长辈身後,朝着梁明夫妻和谢婆婆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