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非常安静,还能听见两人沉重的呼吸和纸张摩擦的沙沙声。
几分钟后,教父抬头,合上报告,平静道:“确切证据来了。”
他的声音没有起伏没有波动,就像暴风雨来前的平静。
接着他抬手,将报告置于燃烧的蜡烛上。“哗”的一下,火势瞬间变大,像一条张开狰狞巨口的毒蛇,瞬间吞没了那几页薄薄的纸。
“改变策略吧。”教父低沉的声音响起,“是时候做出决定了。”
“二选一。”他问厉缜,“你选谁?”
厉缜额头上的汗一下子渗出来。
她知道这个“二”指谁,也知道这个问题意味着什么。
她对教父的倾向只能说有所猜测,但并无把握。
猜对了,惹其怀疑。猜错了,惹其恼怒。
厉缜掩藏在黑袍中的嘴巴张开又闭上,最终说道:“我对两位大人都不太了解。担心自己的无知惹您嘲笑。”
“我怎么会嘲笑你?”教父摇头,“你一直都是我最亲密的伙伴啊。”
厉缜心里一动。
她心里当然门清,对教父来说,她从来不是什么伙伴和挚友,如果一定要找出来一个人对应上这个称号,那罗伯特才是。
对于厉缜,教父依赖她,又忌惮她。于是他试图将她的女儿送进实验室用于制衡权力,同时佯作不知并显摆自己的恩情用于道德绑架。
现在罗伯特死了,他当然愤怒,甚至勃然大怒。但怒的不是他失去了一位有趣的伙伴和忠心的下属,而是怒于他少了一条没有脑子的走狗。
“说说看。”教父凝视着蜡烛底部的纸屑,“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厉缜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
她的脑子急速转动着,想着将自己得知的所有内容和情报,挑了些见得人的、好听的漂亮话开口,最后谨慎而犹疑地得出自己的拙见:“……我猜测,也许谢先生更合适?”
话音刚落,她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十一月的天气,温度清凉,室内也不暖和,但她的掌心黏糊糊一片,燥热得难受。
教父沉默着。
厉缜不敢抬头观察他的神态,因此极力倾听着他的呼吸和动作声响。
教父骤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又安静了。
厉缜不动。
“别紧张。”教父突然说。
“是。”厉缜心里一跳,应声道。
“就按你说的做吧。”教父的视线从她身上挪开,再次沉重地吐出一口气,“从今天开始,所有关键信息都对少主隐瞒。不要暴露,也不要张扬。现在,去给少主道歉,然后向谢先生表明立场。”
厉缜一一记下来。
正当她准备请退离开时,教父突然喊住她:“你前段时间是不是每天都去看了那人状况?”
厉缜的心脏猛然一抽。她知道教父口中的“那人”是谁。
“是。”她极力平静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