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自知此战,有违君命,擅自出兵,乃是死罪。然,军情紧急,若坐等君命,则战机稍纵即逝。臣斗胆,以待罪之身,行雷霆之事。如今,草原大局已定,臣已派心腹悍将常宁,将罪魁马哈木,及其子脱欢之首级,并一众瓦剌酋首,押解回京,听凭皇上发落。另,此战缴获战马五万余匹,牛羊二十余万头,粮草辎重无数,皆为圣上所有。臣惶恐,伏请圣裁!”
奏折,念完了。
整个奉天殿,鸦雀无声。
朱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一尊雕塑。
没有人,知道这位皇帝,此刻在想什么。
是狂喜?
还是……恐惧?
许久,许久。
朱棣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不休!
他一边笑,一边用手指着下方那些目瞪口呆的大臣。
“你们听到了吗!你们都听到了吗!”
“朕的威远侯!朕的林远!”
“他,以六千新军,为我大明,打下了这泼天的功劳!打出了我大明,百年的国运!”
“百年边患!一朝荡平!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朱棣的眼眶,竟然红了。
他想起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御驾亲征。
想起了,那些战死在草原上的,大明的将士。
想起了,为了筹措军费,而日渐空虚的国库。
而现在,这一切,都被那个年轻人,用一种他想都不敢想的方式,给解决了!
然而,狂喜之后,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却从他的心底,悄然升起。
六千人。
他只用了六千人。
而且,还是新军。
那支,完全由他林远,一手打造的,只听他林远号令的,神机营。
这支军队,到底有多可怕?
这个年轻人,到底有多可怕?
今天,他能用六千人,打败五万瓦剌。
那明天,他若是想做点别的……
谁,能挡得住他?
龙椅,在这一刻,仿佛都变得有些冰冷。
朱棣的笑容,慢慢地,收敛了。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又复杂。
他看着那份奏折,就像看着一个潘多拉的魔盒。
里面,装着大明无上的荣耀。
也装着,能让他这个天子,都夜不能寐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