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峰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一眼,他用一块布,慢条斯理地擦干净了刀身上的血迹,然后,将目光,转向了剩下的那些,已经抖得快要站不住的将领们。
“下一个,谁家?”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听在众人的耳朵里,却比催命的阎罗,还要可怕。
“我!我!将军!去我家!求您了!去我家!”一个身材瘦小的参将,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他连滚带爬地冲到岳峰面前,抱着他的大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全都交!我什么都不要了!府里有三处密室,一处在卧房的床底下,一处在马厩的草料堆里,还有一处……在茅房的粪坑下面!我都告诉您!求将军给我一条活路啊!”
他这一开口,就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
“还有我家!将军!我家也有!在我夫人的首饰盒里,有一个夹层!”
“我家后院那棵老槐树,是空的!里面藏了五千两银票!”
“将军,先去我家吧!我保证,一根针都不会少您的!”
一众将领,为了能排在前面,为了能活命,竟然争抢了起来。他们争先恐后地,将自己藏得最深的秘密,全都抖了出来。生怕说得晚了,就会像陈牧一样,被岳峰一刀砍了。
他们现在才算彻底明白,林远给他们的那两条路,根本就不是选择题。
那是一道命令。
要么,倾家荡产,滚蛋。
要么,死。
根本没有第三个选项。
岳峰看着他们这副丑态,眼中闪过一丝鄙夷。这就是大明的边关宿将?一群连骨头都没有的软蛋!被鞑子打得望风而逃,搜刮起民脂民膏来,却一个比一个狠。
这种人,死不足惜!
但他没有再杀人。
因为,鸡,已经杀了。剩下的这些猴子,已经被彻底吓破了胆。再杀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侯爷要的,不是人头,是钱。是足以武装起一支全新大军的,海量的钱!
“都闭嘴!”岳峰不耐烦地吼了一句,“一个一个来!谁也跑不了!”
他随便指了一个离得最近的将领:“你,带路!”
那名将领如蒙大赦,点头哈腰地,在前面引路。
一场规模浩大的“抄家”行动,在整个开平卫,以及更远处的宣府、大同两镇,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神机营的士兵,在那些被吓破了胆的将领的“主动配合”下,效率高得惊人。他们就像一群最高效的工蚁,将那些将领们几十年搜刮来的财富,源源不断地,从一个个隐秘的角落里,搬运出来,然后汇集到开平卫。
金银,珠宝,字画,古玩,粮食,布匹,田契……
当这些东西,堆积在开平卫的府库里时,其数量之庞大,价值之惊人,连岳峰这个见惯了世面的人,都感到阵阵心惊。
他现在终于明白,侯爷为什么要用这么激烈的手段了。
不把这些烂到根子里的蛀虫,连根拔起,这大明的边防,就永无宁日!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林远,却仿佛一个局外人。他没有亲自参与任何一次“抄家”行动。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总督府里,翻看着一本本由岳峰呈上来的,厚厚的抄家清单。
每看一笔,他眼中的寒意,就更重一分。
这些钱,每一文,都沾着边关将士的血,和百姓的泪。
现在,他要用这些钱,为那些死去的人,讨还一个公道。也要用这些钱,为还活着的人,铸造一柄,足以守护他们的,最锋利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