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君颢逐渐适应了光线,却也愣在了原地。
电话里老爸好像还在絮叨着什么,但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客厅……什么时候拉的窗帘?
阳光明晃晃地泼在地板上,映出瓷砖上凝结的细小水珠,和几个模糊的、浅灰色脚印。
潮湿的空气里,隐约飘着一点焦糊的油香,很淡,不仔细闻已经几乎闻不出来了。
他握着电话,怔怔地往前走了两步。
那抹模糊的焦糊味似乎变得更清晰了些,像是有人煎过什么,火候没掌握好。
“……阿颢?喂?听到没?超市还是药店?人护士等着要。”老爸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点催促。
陈君颢视线茫然扫过客厅,最后定格在餐桌上。
一口熟悉的小电锅突兀地摆在正中央,旁边是一只玻璃杯,里面盛着澄澈的苹果汁。
杯子底下,压着一小张黄色的纸。
“……阿颢?”
他像是没听见,脚步有些虚浮地走过去,捏起那张便利贴。
熟悉的清秀字迹,一笔一划都像带着情绪,用力地刻在纸上。
吃了,锅刷干净。
人也是。
“……到底在哪买的?喂?听得见吗?哈咯?”
陈君颢猛地吸了一口气,喉咙哽得发疼。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死死攥着那张纸条,指尖都紧的发抖。
仿佛是为了确认,确认这不是又一个转瞬即逝的梦魇,确认这是他真真切切的,能抓住的痕迹。
“……阿颢?喂?”
老爸不知道第几次喊他了,就在对方可能以为信号不好准备挂断重拨的前一刻,陈君颢才终于从嗓子里挤出了一点声音。
“在……超市,”他哽了哽,“20块一包的……那个。”
老爸顿了一下:“你声音怎么了?”
“没事,”陈君颢用力咽了口唾沫,“我……等下过来医院。”
“不用你过来,”老爸说,“都说了我跟你舅搞得定。”
“……那我明天来陪床。”
“不需要。”老爸语气硬了些,“我跟你舅你妈商量好了,请个护工,再互相轮班看着。”
陈君颢愣了一下,下意识反驳:“可是——”
“没有可是。”老爸打断得干脆,“你看看你自己,我跟你妈同意你去陪床,不是想看着你把自己折腾得没个人样!医院这边有我们,有情况会第一时间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