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官家先是一惊,继而开怀朗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假的,国子监什么时候教起了这个?朕怎么从前一点儿也不知道呢。”
“是真的。真的是真的。”未来的学会也算学会。扶苏眼神微死:“具体怎么回事儿,官家你明天去看祭酒的上疏就知道了,我说不出口。”
“哦?倘若朕非要今天知道呢?”
“……”
扶苏别开眼咬着下唇。一副宁死不从的模样。
怎么可能说呢?
在官家面前,他是有神童儿子包袱的呀。
“好吧,好吧。”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可不能把人惹毛,以后再也难见到了。仁宗见好就收,笑眯眯道:“真听你的,今日就不问了。不过,作为补偿,肃儿你可否回答我另一件事呢?”
“……官家你说。”
扶苏的背后泛起莫名不好的预感。
“肃儿方才说,那三娘是一位地痞流氓买回家的女人。你先遭遇了流氓,才会认识她来。但朕似乎从未听说过,肃儿你在何时何地遭遇了流氓啊?”
坏了。这是真坏了。
一滴冷汗从扶苏的额前流过。
他近来写家书,已习惯了报喜不报忧,在夜市摆摊卖糖画受欢迎的事写了。但地痞流氓闹事当场被抓,他又不想让宫里的家人为他担心,就把这件事按下不表。结果在又发生了三娘事件,是没法子不暴露的了。
他结结巴巴:“这个,官家,我……”
“肃儿,朕没有怪你的意思。朕知道,以你的头脑,区区一个地痞流氓自然能轻松解决、不留祸端。但偶尔也想一想朕和你娘娘,想一想我们做父母的吧?”
“每一次,都是在你出大事之后很久才知晓,甚至是因阴差阳错的偶然。我们的心里如何好受?只能嫌弃自己太过无用了。”
“怎么会呢!”
扶苏立刻反驳出声。然而在仁宗温柔和煦不带一丝指责的眼神里,他又缓缓地低下头。
“……”
“下次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好的还是不好的,我一定会告诉你们的。”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那此事就告一段落了。朕不追问你,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万要己身注意安全。”
“好,我一定牢记。”
可是,真的不追究了么?
翌日清晨,常朝之后,官家于垂拱殿中召晏殊、富弼等诸位大臣议事。无人知道他们谈及了什么。只知道不久之后,禁中就传出一道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近日闻,闾左之中或有剽夺劫掠之事若干,白而为痞,夜则称贼。扰黎民之安居,坏国法以祸乱。朕心实恻恻然也,安能姑妄纵之耶?今特令开封府尹、皇城司等严格缉捕、增兵巡视,以涤荡京畿之污秽、还汴京于清平。另、凡士子庶人擒贼送官,或以实密告者,皆宜嘉善。”
翻译过来,就是由开封府尹和皇城司两个部门联合举办的治安清扫活动,就要堂堂开始了。目标是汴京城中扰乱治安的地痞流氓们。不仅官方机构参与,官家还鼓励百姓们积极捉拿、举报这些人,凡参与的人都有奖励。
俗话说,高手在民间。
再换句话讲,平民百姓几乎是最深受地痞流氓之害,也对他们怨气最重的人。圣旨一发下去没多久,汴京的的住民们群众积极响应,带领着官府之人满大街小巷地穿梭,当场捉拿地痞流氓数人。赌博的、喝花酒的、作威作福的……几乎每个人都是人赃并获、抵赖不得。
这些人就好似《水浒传》里的牛二,做不了杀人放火的大奸大恶之事,如牛皮癣一样紧紧扒在乡邻的身上吸血,以恐吓、戏弄平民百姓为生。
官府接到举报,当场把这些人捉走,赢得百姓们纷纷拍手叫好,只觉得汴京城的空气都清新了好多。
至于狱中流氓们如何哭天喊地、叫天不应,就是后话了。
扶苏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突然一愣:幸好他穿的是正史里的北宋,汴京没有鬼樊楼之类的黑暗地下势力。不然的话,这次的严打一定会很精彩,拍个十集八集的警匪剧都嫌不够看。
似乎一点没意识到,这次事出突然、又来势汹汹的治安清理计划,肇始由他而起。
因为他正在为另一件事烦恼。
就是他跟官家贷款承诺的——种田。
按照扶苏的设想,他两辈子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看过猪跑?到时随便地糊弄着锄两下地、刨两下土,就能蒙混过关。
“赵小郎,你可是学子们种菜的首倡者。若连你都只比划个样子,那怎么可以?”范纯仁一脸认真。
但是……
看一眼有半个身子高的铁锹,扶苏由衷地觉得,范师兄你真的不是在整蛊我吗……
第48章第48章对于美食家最高级的报复……
“怎么会呢?”
范纯仁一脸无辜地说道:“祭酒已经决定了,倘若陛下真能来的话,让你和苏小郎两人去露下脸面。既如此,不会种地可怎么行?”
“啊?什么??”
扶苏被吓了一跳,旋即剧烈地摇头:让他去官家面前露脸?到时候真的不会笑场吗?
“不行不行,我们……”话说到一半,扶苏又想到以苏轼的性子说不定会愿意,连忙改了口:“我年纪太小了,肯定做不好的。”
范纯仁却点了点他的眉心,循循道:“年纪小又怎样呢?平心而论,你年纪虽小,做出的事却连多少年长者都望其项背呢?”
“再说了,你们二人是官家下恩旨特批入监的,又是膳委会的一员。你更是首倡者。不让你们露脸,难道让我等白抢了功劳?你师兄可不是厚颜无耻之人。”
“好吧。”话说到这个份上,扶苏只能不情不愿地点头答应。他还真能让范纯仁背大锅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