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明白。”她躺倒在一片干净的雪上,用手挡着越见灿烂的阳光“那有什么好伤心的?”
“我犯了许多可耻的错误。”我斟酌着说“我想了解沈延秋,然而自从犯了那错误,我就不可能真正接近她了。这实在是我自找的。”
良久,雪地上只剩少女稳定的呼吸声。我把剑握得更紧,再次说服自己站起身来。
“去问。”何情忽然说。
“什么?”我回过头去,她却仍然躺着,伸手挡住眼睛,白皙的皮肤在朝阳照耀下恍若透明。
“长老,且借宝剑一用。”陆平直盯着沈延秋,话却说给背后的老者听。
战斗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方圆几十丈都像是飓风呼啸过境,他手里的长剑满是斑驳的裂痕。
在陆平的背后,老人静静坐在田府的废墟之上,浑身布袍异常干净,怀中长剑显得他格外矮小。
但人不可貌相,从他身上竟感受不到半分危险的气息,如同一汪深邃的泉眼。
沈延秋则还是那么站着,一只手斜提长剑,甚至不摆什么招式,看起来完全不像内力即将耗尽的样子。
白裙微微飘动,我来到近前连接气脉,她却没有回头。
陆平没有得到回应。他看看沈延秋,又看看我,再次沉声说“且借宝剑一用。”
“不可。”老人眼皮微张,声音如铁一般坚决“这剑不是用在此处的。”
“沈延秋和噬心功,这也不够么?”
老人不再说话,像一具陈旧的石佛。
有一瞬间我以为陆平要直扑过来,几乎要摆出“破羽”的架势,可他最后只是轻轻地叹气,身上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顿时显现出十余条交错的血痕。
他上身的衣物也已接近崩裂,只消一眼便看得出是“停风”的杰作。
这个男人把残缺的剑刃收回鞘中,一时之间像老了两岁。不再盯着沈延秋,他转过身去“我们走吧。”
老人也点点头,可沈延秋却忽然踏前一步。
堪堪维持的稳定立刻如同风中残烛,我几乎能看到陆平那健硕的肩膀上突突跳动着的肌肉。
最后却是老者睁开了眼,他抬起手,将那柄极长的剑拔出三寸。
那剑身是纯粹的青色,几乎如同一块浑然的玉。老者用枯瘦的手指扶着剑柄“这剑足够么?”
沈延秋盯着那剑看了片刻,还是收回了脚。
老者像是一片枯叶,转瞬从田府的檐头飘落,两人一同远去,再也没有回头——他们将在客栈门口现一众弟子的尸体,再细心一些则能从废墟里找到捕头和一只瘦削的狼。
“嗨。”我终于放下举剑的手,感觉整个右掌都在隐隐作痛。
站在黎明的冷风中,沈延秋还是那样瘦削修长。
那件修修补补过的白裙已有些歪扭,在风中忠实地勾勒出腰肢的曲线。
我实在是累了,扶着剑一点点坐倒在地上,忍不住叹一口气
“我是你的什么人?”
沈延秋低着头,似是听不懂。
“我是你的什么人?”
她也坐下来,无端地使我想起猫、蛇,或者警惕的狐狸。把那柄与我的剑如出一辙的武器横放在膝上,沈延秋轻声说
“朋友。”
我盯着她的眼睛,一片深红之中透着隐隐的疲惫,却不是掩饰,不是轻蔑。
“我有些难受。”知道这是她最后的让步,我伸手去抚摸沈延秋的脸,逐渐感受到她的体温、脸上纤细的绒毛,以及有些炽热的鼻息。
面前人一把将我搂紧,低头找到了彼此的唇。
我闭上眼,整个人浸在她的气息之中,抚摸她脊背光滑、腰肢柔软。
一片漆黑之外,有某个女孩出半是惊讶半是滑稽的轻笑。
片刻之后,我们将前往隘口,搜寻并掩埋镇民的尸体,随后,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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