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轻拍鹤岚渊的肩膀,小声唤:“追衣,追衣?”
鹤岚渊毫无反应。
还真是睡着了。
洛江潜一颗心落回肚子里,轻松之馀,又有些失望:他是真的想知道,追衣若是知晓了自己的心思,会是什麽样的反应?
他轻轻戳着面前人的脑袋,动作幅度控制在不会将一个酒醉的人弄醒的程度:“追衣,你不会想与我割袍断义吧?”
他叹了口气,又接着说:“你若不愿与我割袍断义,就只好与我割袍断袖了。”
可惜睡着了的人回答不了他的话。洛江潜认命地叫来仆役收拾满桌狼藉,自己背上鹤岚渊,往休憩的小院走去。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本来应该烂醉如泥的人,却蓦地睁开眼。
*
我是真的没想到,倾川竟然对我抱有这样的心思。
他郑重唤我字的时候,我就直觉不对。听到他说出那一句“我心悦你”,心中的猜想得到证实,我当时觉得,自己和烧开的沸水也没有什麽区别了。
幸好已经喝了那麽多酒,脸色本来就红,昏暗的灯光下,倒看不出什麽异常。
我从来都想象不到,洛倾川喜欢上一个人,会是什麽样子。我一直觉得,他会和书卷过一辈子。
现在我知道了,他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麽模样。
我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麽回答。只好假装自己酒醉,一头栽倒在桌子上。
胸腔内的心跳急促而有力,气血直往上涌。我尽力克制着,不让他看出异样。
然後我听见他用无奈的语气说了那番话。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我紧闭着眼,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骂。
他以为我真不会和他割袍断义吗?
——还真不会。
他把我背起来,我在眼皮子底下冲他翻白眼。
洛倾川怕没背稳,把我往上怼了怼,体温就传了过来。
哪怕身上的衣衫完好,也会有肌肤相亲的地方。滚烫的温度几乎要烫伤我的皮肤。心跳持续加速,即将要冲破胸腔。
幸好洛倾川此刻应该也是心乱如麻,没有察觉到我心跳的异常。
臀部先接触到一团绵软,接着整个人都陷入了软乎乎的床榻里。我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一副睡得人事不省的样子。
温热的吐息越来越近,似乎有人想要趁着榻上人熟睡,偷偷索上一吻。
我的呼吸差点错乱。
但终究还是没人吻上来。
带着暖意的气息远离,一双手悉心替我掖好了被子。轻轻的脚步声从床榻边蔓延至门口,门扇悄声开合,旋即一切归于寂静。
本以为会彻夜无眠,但兴许是美酒的作用,我还是跌入了沉沉梦境。
刚开始,梦境确实是旖旎的。
但情到浓处时,梦里的倾川却突然止住了动作,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摞书册让我读。读一句,动一下。
于是,我一边读着圣人之言,一边行着淫乱之事。
把一个春梦生生做成了噩梦。
次日,当我从床榻上坐起时,内心是前所未有的清心寡欲。
直到又看见洛倾川那张脸,躁动的情绪才死灰复燃,还有愈燃愈烈的架势。
我不敢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