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深夜皇宫的那个拥抱,到清晨烫口的桃花酥……
他早就离不开他了。
洛临山道:“你同他说过你的心思吗?”
洛江潜回忆起了昨夜,但那时候的他,应当没听清自己说了什麽吧:“尚未。”
“你先起来,”洛临山把洛江潜扶起,“如果你真的认准了追衣,父亲不会阻拦。我洛家男儿都是痴情种,也是犟性子。但追衣若实在对你无意,不要强求。”
“儿子知道了。”洛江潜站起身,再次深深一礼。
“去吧,臭小子。”洛临山挥挥手,把他赶出去。
洛江潜的背影越来越小,洛临山远远望着,摇头:“和你爹当年一模一样。”
洛江潜此刻无比想要看见鹤岚渊,马不停蹄赶去宰相府,却得知鹤岚渊尚未回府,还把侍墨遣了回来,说是想要自己一个人静静。
据侍墨说,鹤岚渊去了鹤家在京郊的一处庄子。
洛江潜问清了庄子的位置,又往庄子上去。
那庄子多年没人去过,也就一个老嬷嬷守门,野得浑然天成,实在是个散心的好去处。
洛江潜在庄外下了马,却被老嬷嬷拦住,一定要有鹤家人的信物,才能让他进去。
任凭洛江潜说得如何天花乱坠口干舌燥,老嬷嬷就两个字:“信物。”
洛江潜无法,只好背着自己的良心,找了个老嬷嬷看不见的地方,翻墙进去了。
这还是他人生第一次做这样不正当的事。
他暗暗告诫自己,看一眼,看一眼就好。
虽然这座庄子已经很久没有主人家来过,但还是会有仆役定期打扫。庭院干净,几层高的小楼掩映在树影之後,颇有意趣。
洛江潜一眼就望见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他往常都是一袭紫袍风流,今日却很反常地着了一身白衣。
秋风鼓起他的袖袍,连同发丝一道扬起。他倚在栏边,一条腿微微屈起,面朝着楼内,稍稍後仰,身姿修长,仿若临栏白鹤,下一刻就会飘然而去。
洛江潜眼尖地瞧见,木栏连接处已经出现了裂纹。
巨大的恐慌感席卷遍洛江潜的全身,他怕鹤岚渊不小心从楼上坠下,也怕自己抓不住他。
洛江潜此刻完全忘了最初的打算,口中大喊着鹤岚渊的字,脚下生风,朝鹤岚渊跑去。
鹤岚渊闻声回头,只能听得见洛江潜的声音,却听不清他究竟在说什麽。身体更向栏外探出一截。洛江潜心跳几乎要骤停,恨不得能长出四条腿,好跑得快些再快些。
他几步蹬上了楼,鹤岚渊还在愣神,他一把将别人紧紧抱住,後退几步,远离木栏。
下一刻,“咔嚓”,木栏终于不堪重负,从楼上脱落,砸进地里,溅起一片灰尘。
*
我怎麽也没想到,我只是想自己想些事情,还能差点把命想掉了。
我就说,倾川往我这儿跑的时候,怎麽还满脸焦急。
也多亏了他,不然,我可能就要去地府想事情了。
身体被倾川紧紧地拥着,跳过一劫的喜悦後知後觉萌芽,却被一把掐掉。
洛倾川将我从怀抱里扯离,抓着我的肩膀,眼睛里全是血丝:“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如果我没来,你有没有想过後果!摔死都算好的,一了百了;如果摔断条腿,或者摔得只能卧床一辈子,你要怎麽办!!”
我嗫嚅着:“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洛倾川似乎更加生气:“不知道?不知道就可以随便乱来?这庄子多久没人来了你不知道吗,如果你出了什麽事,你让那些关心你丶担心你的人怎麽办?!”
“……对不起。”我自知理亏,小声道。
洛倾川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但又被这三个字封住了口,想说又说不出,憋得脸红脖子粗:“……下次不许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