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赢
我和洛倾川不知道一起过了几生几世,我们做过江湖上人人称赞的武林豪侠,也做过祸乱时游说多国的儒士;做过悬壶济世的医者,也做过富甲一方的商贾;做过富贵荣华的皇家子,也做过两手空空的平民儿。
世事变迁,沧海桑田,但我们之间的感情从未变过。
有人的感情就像精致的甜点,初时甜蜜得腻人,时间一久,就变了质;但也有人的感情就像酒,初时青涩,却慢慢在悠长的岁月里,酿出了独一无二的醇厚。
之前的孟婆退休转世投胎去了,现在当孟婆的是个看着只有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和我们关系不错:“又来了?最近来地府投胎的魂魄衣着变化好大,现在上面是什麽年岁了?”
“还是周朝,只是最近几十年洋人造了大船,来访周朝,进贡了不少好东西,带了些不少的西洋物件儿。”我回答道,拿出给她带的东西,“知道你会好奇,给你带了些。”
孟婆撇撇嘴:“丑死了。我才不要。”
“没带衣服,是一些西洋的吃食。”我笑道。
“那我勉为其难尝一尝,”她把手中的勺子递给我,“你帮我弄会儿。”
我顺手把勺子递给洛倾川,他毫无怨言地接下,还在我手上捏了捏。
孟婆捏着糕点,白了我们一眼:“这麽多年了,还这麽腻得慌。我记得头几次见到神君的时候,神君看着明明还是挺内敛的一个人。现在被你带的,越来越不要脸了。”
“什麽叫我带的?”我不服气,“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只是先前和你不熟,不好意思表露出来。”
“是是是。人家好歹知道一开始要收敛一点,你是肆无忌……呸呸呸!”孟婆话没说完,突然停住把嘴里的东西吐在手绢里,一脸嫌恶,“这什麽难吃东西,鹤追衣你想毒死我吗?”
我耸了耸肩,语气无辜,但表情很明显能看出是故意的:“那边的东西就是这麽个味道,我怎麽知道你会不喜欢?”
“你放屁。”孟婆用鬼气把手绢化了,气得狠狠生气了一下。
她倒是想动手,但没办法,她打不过倾川。
打不过就只能忍,看着这狗男人在她面前蹦跶,晚上回去扎他小人。
孟婆从洛倾川手里接过勺子,在排队人怯生生问“可不可以不喝”的时候,没好气道:“不可以!”
“你恼我就恼我,吓唬人家小孩儿做什麽?”我把手里的桂花糕递出去,“倾川施了法,还烫着,不着急吃。”
“这还差不多。”孟婆接过包裹挂在腰间,擡眼往队伍末尾看了一眼,皱眉,“怎麽突然多了这麽多人?又打仗了?”
“不知道啊。”我道,“我投胎去帮你看看。”
“你滚开,”孟婆又对我翻了个白眼,“天天在我面前投胎投胎的说。你小心我哪天把你皮剥了,顶着你的皮去投胎。”
孟婆苦被阎王骗来当孟婆久矣,对我这种每次见面就炫耀自己可以投胎的美男子恨之入骨,深恶痛绝。
可惜……
“你打不过倾川。而且只要不纯粹面对面打一架,你也弄不过我。别挣扎了。”我嘲笑道。
孟婆要被我气死了。
但她想了想,还真没办法反驳我。
最後,我和倾川被一脸憋屈的孟婆挥着勺子赶去轮回了。
不过这次还没到阎罗殿,就有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倏忽落在了洛倾川掌心。
之前我也看见过这种金光,知晓是天界传书。
“天界又来信了?说的什麽?”
洛倾川捏碎了那道金光,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在脑海里查看了信息後,冲着我温和一笑:“没什麽事,就是瑶君要把我埋在仙府院子里的酒挖出来喝了,传个信儿通知我一声。”
“让他喝。”我笑得幸灾乐祸,“让他喝,随便喝。”
那酒早被我霍霍完了,现在埋在里面的,是我从凡间买的,二钱银子一坛。
至于二钱银子的酒是什麽味道——我就不能保证了。
去了阎罗殿,我牵着倾川轻车熟路地往轮回处走。
洛倾川却突然松开了我的手。
我转过头:“怎麽了?”
他冲我笑:“我们这次玩点新花样。我不和你去投胎了。直接从天上下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