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您说得没错。”
叶星来托腮,先正经严肃地点头认同,接着又像想起什么高兴的事一样,眼睛微微眯起,快乐又骄傲地宣布:
“但我现在已经不迷茫啦。我确定了,这个目标指向的正是我的终点,而且实现它能让我度过完满的一生。”
“不错,我该给你鼓个掌。”昂热欣慰地拍掌,随后话锋一转,带着点促狭:“然后,我要问个有些私人的问题,这和你的男孩有关么?”
“!?”
迎着叶星来震惊的眼神,昂热无辜摊手,笑呵呵地解释:“别这么看我,作为教育家,我对学生的展可是很关注的,恋爱怎么不算身心展的一部分?”
“况且从长辈的角度,我也希望你们这些年轻人们都去尝尝恋爱的滋味——那是很好的东西啊,快乐、甜蜜、轻盈,就像这盘松饼,哦,前提是你得找对人。”
“不介意的话就和我说说他吧,”他指尖轻叩桌面,显出一点老顽童式的活泼:
“芬格尔可是说你都有结婚的打算了,‘简直是奇迹!我们败犬废柴神经病师门中的头一个啊’,这是他的原话。不过说实话,我不太支持你现在就结婚——你还很年轻,而婚姻不可避免地会对女士的自由产生一些束缚。但你一向是个有主见的孩子,这方面我就不多嘴了。现在我比较关心的是,那究竟是个怎么样的男孩?”
芬格尔!你这大嘴巴八卦头子!
叶星来在心里对假想芬格尔拳打脚踢起来,上勾拳下勾拳左勾拳右勾拳,像打拳皇那样把所有招数都来了个遍。她还愤愤地想:如果芬格尔本人出现在这里,她一定要像拍西瓜一样用力地拍打他。
“嗯,嗯,好吧,确实应该说说,毕竟您还是我办婚礼时打算邀请的重要嘉宾之一。”在心里毫不尊重地把芬格尔胖揍了一顿,她才深吸一口气,努力克服起胸中翻滚而上的羞赧。
——没办法,和同龄人谈论恋情是一回事,和长辈谈论则又是另一回事。况且这位长辈还是校长,在这重身份的加持下,总让人生出种隐隐约约的,犹如早恋被抓包的心虚感。
……不对,要是从太宰的角度来看,他们确实是早恋吧,按照日本法律他还是未成年。
但是早恋又怎么了,未成年又怎么了?这里可是美国,难道校长还能拿外朝的剑斩本朝的官?
别扭捏了,就这么说吧,勇敢点啊,叶星来!
迅地给自己做好了薄弱的心理建设,她干巴巴地开口了:“太宰,哦对,忘记说了他叫太宰治,性别当然是男,他,他差不多是这样一个人……”
第85章与非人类第六十三天
“……这就是我的恋人太宰了。但是我认为这不等于全部的他,毕竟从单一视角里看到的他还怪有限的,您要是真实地和他接触,说不定会看到一个全新的人。”
叶星来放下茶杯,杯中茶水已经见底——她实在说了太多太久,以至于茶杯重复了好几轮由空到满的过程;茶壶底部只剩一点浅浅的暗色茶汤;松饼上的蜂蜜也不再呈现流动的质感,几乎要凝固成琥珀。
昂热很快下了定论:
“既然他不是被血之哀折磨疯了的混血种,那么很明显,他是个极端的悲观主义者。”
“没错。”叶星来轻轻点头,“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还是个喜欢逃跑的胆小鬼。幸福对他来说就是指尖流逝的沙砾,无法抓住索性就全部舍弃了。坚定地认为自己不可能得到幸福,嘲弄着幸福和爱,又难以抑制得到这些东西的渴望……是这样的家伙。”
“我们还是朋友的时候,我经常感觉,他的心门开了条缝,但主体依旧被铁链锁着,而解开锁链的钥匙又被他自己丢了。”
“很好,还是回避型依恋。”昂热说:“我们培养的学生果然富有进取精神,不止敢于在战场上挑战龙王的权威,在情场上也敢于挑战高难度恋爱对象。”
“诶嘿嘿。”叶星来权当听不懂校长的调侃。
“不过,你现在很快乐。”昂热以柔和的眼神注视自己培养的学生、武器、战士,种种回忆上涌,思绪一下被拉到很远,他有片刻的失神,接着又很快恢复过来。
他缓缓说:“这就说明你的选择没错,纵使有一些缺点,他依然是适合你的人。毕竟爱情要求的从来不是完美无缺。”
“是的是的,”叶星来把头点成啄木鸟,“对我来说,不会有比他更符合‘爱情’这个词的人了。”
“婚礼那天我可以充当牧师,”茶会的最后,昂热抚平西装上的细小褶皱,风度翩翩地说:“你也知道,我毕业于剑桥神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