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离久久没有再说话,突然间,眼前不再黑暗,她置身于一个大空间里。宋时月愣了一下,怎麽跳过了这麽多,是他不愿回忆,还是他理解错了。不过她没有太纠结,打算看完再问。
眼前的空间里,蚩离坐在正中间,他上方萦绕着一圈又圈微绿的光,缓缓流动着,它们来自八个方向,既像在压制底下坐着的他,又像在帮助他。
而蚩离的神情从欢喜等待,变为愤怒,再变为害怕,之後四处寻找出去的方法,但没有一次是成功的。
後来有一天,东南方向停止了输送绿光,蚩离察觉到,立即就朝那边冲去,但却没有逃出去,他像是撞上无形的屏障,反弹倒在地上,但是他身上却逃出了一道黑气,那道黑气布满一只又一只猩红的眼睛。
“沐影,我没有怪过你,我真的没有怪过你,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我想出去,只是想见你而已,求求你不要怪我,也不要不理我。”黑暗中蚩离的声音再次传来。
宋时月没有理会他的话,只冷冷道:“那道黑气是什麽?千目?她逃了出去?”
她的话没有得到回答,眼前明亮了起来,正中央坐着一个绿衣男子——蚩离,他边上是被黑气捂住嘴,捆住身子的花极颜。
蚩离缓缓擡起头,看到她,眼睛瞪得大大的,欣喜迅速消退,换成不可置信的盛怒,他急急地站起身来,快速来到宋时月面前,紧紧盯着她看,眼中带着的最後希望慢慢消去。
半刻钟後,他蹲下身子,抱住头,“不是,为什麽,为什麽不是,你到底什麽时候才回来,不是说马上就回来吗?多久了,为什麽不回来?”他的语气中盛着无尽的悲伤。
而另一边的花极颜正在奋力地挣扎,眼中满是担忧与着急,害怕地上那个疯子会伤害宋时月,但宋时月却只是冷冷地看着那万分痛苦的妖,等他回答她的问题。
地上的男子疯了一会儿,倏然站起身来,朝她打出一掌,宋时月连忙避开,同时回了他一掌,男子不闪也不避,眼睁睁看着法力打在他身上。
男子怔怔道:“你为什麽会她的法术,她死了?是吗?”泪水簌簌往下落,随後神志不清地胡言乱语,“不,她说了很快就回来的,现在才过了一天,我不急,她马上就回来了,我再等等,对她马上就回来。”
“逃出去的黑气是谁?”宋时月再次问道。
蚩离没有回答她,周边迅速暗了下来,黑暗中一个温暖的身躯抱住了她。随後一阵天旋地转,她们回到了地面,回到了城主府,真正的瑜城。
宋时月想要知道答案,立即运转法力,脚下再次逸出红气,但是一碰到她立马缩了回去,反复几次都是如此,半响後宋时月放弃了这无意义的举动。
她转而打量周边的环境,此时的景象与她们离开时大相径庭。整个城主府犹如人间炼狱,满地都是合不上眼的尸体。有的呈往前爬的姿势,有的直挺挺的正面倒地,有的嘴巴张得大大的,满脸恐惧。
而城主府乌蒙蒙的,好似府中燃着大量潮湿的木材,散发出满府的黑气。宋时月知道眼前的一切,是曾经发生过的。
“师姐,你没事吧?那个妖怪有没有伤害你?”抱着宋时月的人,一边问她,一边松开她细细地查看。
“没事,他有伤害你吗?”宋时月瞅了花极颜一眼,问道。
“没有。”花极颜低声回答,他现在恨自己为什麽修为不如人。若是重来,他肯定日夜修炼,绝不偷懒。此次来人间才知道山外有山,亏他一直以来,以妖界第二,沾沾自喜,不思进取。他恨不得穿回过去,拍死那个耽于享乐的自己。
宋时月不知他心中所想,见他真的没事,不再关注他,再次打量四周,试图弄清现在的情况。
她要找到齐真丶姜含意丶银琢丶飞鹰等人,确认她们还在不在这里,以及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瑜城都发生了什麽。
宋时月看了片刻,知晓她们站着的地方是城主府的偏院,她回想消失之前的方位,片刻後,说道,“花师弟,走了。”说完擡脚就走。
花极颜还在暗殇,闻言顾不上悔恨丶忧伤,连忙跟在她身後。
宋时月一边走,一边观察城主府,很快她们就来到胖城主的起居室,这里已没了齐真丶姜含意几人。
倒是城主那具不堪入目的尸体,还血肉模糊地烂在地上。她扫视四周,一地的尸体。杨慎不在这里,女公子也不在这里,宋时月猜测杨慎此时已经出了府,毕竟他是屠杀者,倒是女公子,他放过她?她活了下来?
她微微眯眼看了片刻,便离开此处,在城主府四处走动,看样子,这幻境距离她们消失的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齐真丶姜含意四人应该还没有逃出瑜城。
这时,天突然暗了下来,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变化,地上还有血肉的尸体陡然变成了白骨,而城主府也变得破旧不堪。但是很快城主府又变回了刚刚的模样,地上的尸体皮肉还好好的裹着白骨。
“师姐……小心。”花极颜见状,立即抽出刀来,贴紧宋时月,警惕地看着四周。
宋时月停在原地,凝神环视四周,时刻注意细微的动静,但是一炷香过去,什麽都没有发生。
她眯起眼睛,四处看了看,见没有异变後,说道,“花师弟,我们走。”说完又继续走动。
“好。”花极颜的刀没有收回去,贴在宋时月身边,耳听八方眼观六路。
她们走了一圈城主府,没有见到齐真丶姜含意她们。宋时月想了想,便领着花极颜朝府外而去。
刚踏过大门口,便见瑜城以城主府附近为圆心,如同水中滴入鲜血般,一圈一圈地朝外迅速腐败起来,原本完好无损的建筑一栋栋的犹如瘟疫传染,慢慢变得破败无比,地上有血有肉的尸体,也变成了一具具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