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誉回过头来对冯童说:“今日还是多谢你来送信,若有什麽我能帮上忙的,可到百草居找我。”
冯童看着两人,好半晌才应了一声。
郑青云看着他落在蔺誉身上的目光,心中又烦躁了几分。
该死的,他没感受到那人看他的眼神不对劲吗?
郑青云越想越气,越气越想,步伐不由自主的快了好些。
他只顾着闷头往前走,蔺誉加快步子赶上他,观易跟在两人後面,不远不近,距离刚好。
郑青云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身子凌空,他被人生生抱了起来转了个圈。
郑青云面色一滞。
怎麽回事?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见蔺誉紧紧抿着唇,眼睛盯着他,面上全是关切。
“怎麽样?没受伤吧?”蔺誉问道。
郑青云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已经走到了街道上,刚刚有辆马车正快速驶过街道,差点撞到他。
郑青云摇摇头,轻轻拍了拍蔺誉放在他腰间的手:“我没事,你放开吧。”
是他的错,他不应该在这里意气用事,这事和小誉没有关系,小誉他也不知道那人对他可能有别的心思,他不能这样任性。
蔺誉慢慢地松开手,却没有放心太多:“青云,你不用听刚刚那个人胡说,他什麽也不知道,不清楚就在那信口开河。”
郑青云闷闷的点点头,没说什麽。
观易牵着马车慢悠悠的走过来,蔺誉见四周没什麽人,上前一步,一个用力把郑青云拦腰抱起,塞进马车里。
郑青云大惊:“你这是干什麽?大庭广衆的,放我下来!”
蔺誉将他放到座上,蹲在他脚边,双手放在他的膝盖处,擡头望向郑青云。
“青云,我之前并不认得冯童这个人,他是受程书之托来给我送信的。青云,你不要生气,我从没想过我在你身边受委屈,是你和伯父救了我,给我了第二次生命,你要记得,我为你做什麽都是心甘情愿的。”
蔺誉望向郑青云,语气满是真诚和温柔。
这是一个极其卑微的姿态,他蹲在郑青云身边,差一点就要跪下去,睁着眼睛看着上方人,眼睛湿漉漉的。
像狗……
郑青云想。
他向蔺誉伸出手,拉着他起来坐到自己身边:“我知道,我只是……一时间有些生气而已,我们的关系,轮不到他人来评判,对不起,我今後不会这样了。”
蔺誉捧着他的脸:“青云,你没有错,你可以向我展示任何脾气,好吗?”
郑青云被迫和他直视,蔺誉看着他,过了一会儿,郑青云才点了点头。
蔺誉笑了,转而又道:“不过你今日的确有错,你知道错在哪儿吗?”
郑青云:“……?”
蔺誉开始秋後算账:“这几日京城不太平,你出来就只带观易一个人,不安全,这是一错;不顾自身安全在街道上乱跑差点受伤,这是二错……”
郑青云连忙捂住他的嘴:“好了好了,不用再说了。”
蔺誉也不是要和他算账,两人说笑了两句也就揭过此事。
这时他才想起来程书给他的信,他从怀里拿出来,小心打开。
只是第一句就让他愣在原地。
“蔺誉,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恐怕已经死了……”
郑青云见蔺誉瞬间呆滞的表情,有些好奇,问道:“怎麽了?”
他凑过去一看,也瞬间哑口无言。
这是被逼到绝路了。
蔺誉和郑青云对视一眼,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
程书在今早撞死在刑狱司前,死不瞑目,状告阳泉城知府戚松卓为官不仁,残害百姓,他为他爹以及惨死的一百多位渔民申冤。
官员驱散了看热闹的人,扬言此人的话皆是无稽之谈。
杜回舟先蔺誉一步收到信,他带走了程书的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