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宜立加快脚步朝大厅跑去,才推开门就险些被迎面扔来的皮包砸中头,砸得她心里的火一下子冒了起来,当即奔向母亲。
蒋淑兰已经被自己亲儿子胳膊肘往外拐,还有对方的跋扈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看到大女儿挡在自己面前,蒋淑兰头一次有一种女儿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可以保护自己的安心感觉。
蒋宜立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防备,望向面前神情激动的中年妇女,她的打扮看起来非富则贵,却偏偏仪态尽失,嘴里喋喋不休,脏话连篇。若不是今日遇见她,蒋宜立还真不知道吴语里有这麽多骂人的词汇,是又脏又难听的。
几乎是下意识,蒋宜立一巴掌扇在了那个女人的脸上,全然忘记了这里是派出所。
蒋可人和蒋淑兰拉都拉不住,看着蒋宜立扑上去左右开弓,一巴接一巴地往对方脸上扇巴掌。
蒋辰骏伸手去拉蒋宜立,企图制止亲姐暴打自己丈母娘,又怕伤到任何一个,结果被蒋宜立猛地推开,她发现自己弟弟居然想帮别人,揪住他的耳朵也不骂,直接扔到了蒋淑兰脚边……
这一阵兵荒马乱也是在场的民警始料未及的。
本来他们是想分开问话,结果人手不够,只够先审问一个人,已经派人去喊人回来了,就这麽个空当,闹得人仰马翻兵荒马乱的。
见状,辅警急匆匆跑出去找领导回来坐镇,也不知道是怕波及自己,还是真的去找领导。此时一名身材健硕的便服青年进来,大家都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样子,蒋宜立就被刚进门的他整个抱起,架开她跟被动挨打那位的距离。
这是蒋宜立第一次与奉司昊正面交锋,他的手臂强健有力,举起她轻而易举。她被凌空抱起的那一瞬就害怕了,她怕被摔到地上砸出个窟窿,可当这个男人把她抱起抵在墙上,和他四目相对时,她反而不害怕了。
那是一双极其凌厉的眼睛,男人高眉深目更是让这凌厉更添几分阴狠,他鼻梁上的眼镜因为他的动作而滑落到鼻尖,此刻看起来有些滑稽。本来害怕的蒋宜立理智顿时回笼,输人不输阵,她也不闹了,回以比他更冷的眼神。
气氛越发剑拔弩张,辅警总算带着领导和同事回来了,其中一名民警劝道:“不管你们现在怎麽闹,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而且闹是不能解决问题的。这个问题还是得你们双方坐下来好好谈一谈,然後心平气和地把这个问题解决掉。”
蒋淑兰冷笑一声,说:“人命关天的事情,真没那麽容易冷静。这位女士已经严重威胁到我的生命安全了,我的女儿为了保护我才挺身而出的……”
奉司昊总算将蒋宜立放了下来,他一言不发,倒是旁边一个短发女人站了出来,对蒋淑兰一行人意正言辞地说:“我建议你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注意措辞,我们会保留一切追究权利。”
奉青文刚才到楼下去接律师,没想到她再带着律师上来的时候,他们又打了起来。看到奉司昊出现,她才安心一点,和律师走到一旁低声商量对策。
有儿子撑腰的毛尔珍也硬气不少,她捂住脸指着蒋宜立怒不可遏地骂道:“你个宗桑给我等着!”
蒋宜立整了整外套,轻蔑地笑出声,看了一眼躲在男人背後那张红肿的脸,话都说不清楚了,嘴倒是还挺硬的。
“一码归一码,我待会再跟你算。”她一点都不慌,甚至有时间朝他们冷笑了一下。
毛尔珍见蒋宜立气焰嚣张,又恨又怒,干脆拔下发饰朝蒋宜立扔了过来。
“真是拎勿清。”说着,蒋宜立便躲开了,“没素质。”
民警站在中间隔开两拨人,神色越发严肃,大声警告:“这里是政府部门,你们不要一再试探我们的底线!”
蒋可人伸手把蒋宜立拉到自己身後,低声告诫:“别再动手了,我们就跟他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蒋宜立晃了晃脑袋,刚刚发作得狠了,像失了魂一样才恢复过来。她看起来老老实实的,甚至可以带点老蛮牛的气质,根本难以想象她失控起来会是什麽样子。
为了不让这群人再度交手,几个民警商量後,将她们分开带到调解室。
离开毛尔珍那个大喇叭,衆人的耳根总算清净了,但也不过是几秒钟,蒋淑兰回头只看到女儿和侄女,没看到儿子,尽管她的表情还维持得很平静,但眼底的哀伤出卖了她。
“这个儿子,我真是白养了。”说完这句话,蒋淑兰的眼泪缓慢却汹涌地落下,止都止不住。
蒋宜立从小到大从未见过母亲的眼泪,她诧异地望向堂姐,用眼神询问,“发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