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褪色的印记
知愿和知安十岁生日那天,两家人聚在黎家老宅办派对。院子里的栀子花开得正盛,香得人心里发暖。黎思忆从国外回来,特意带了个复古相框,里面嵌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是十七年前她和厉以沫在废弃工厂外的合影,那时两人还穿着校服,脸上带着未脱的稚气。
“你看这张,”黎思忆指着照片里厉以沫磨破的裙摆,“那天你跑得多快,我在後头追得气喘吁吁,心里还骂你抢了我的东西。”
厉以沫笑出了眼泪:“你当时喊得更大声,说要让我身败名裂呢。”
“都怪我当时糊涂。”黎思忆拿起一块海棠糕,是知安跟着张岚学做的,味道竟有七八分像,“现在才明白,咱们俩哪是什麽仇人,是命运绑在一起的双生花。”
说话间,顾念安举着相机跑过来,镜头对准正在追蝴蝶的知愿和知安。两个小丫头穿着同款连衣裙,一个扎着厉以沫当年的马尾,一个梳着黎思忆小时候的麻花辫,笑声像撒了把糖。
“爸,妈,你们也来拍一张。”顾念安喊着。
厉以沫拉着黎思忆站到栀子花丛前,顾斯煜站在两人中间,左手揽着厉以沫的肩,右手搭着黎思忆的臂弯。快门按下时,风吹起她们的衣角,像两只振翅的蝴蝶。
派对中途,老陈颤巍巍地捧来一个木盒,是他整理旧物时发现的。里面是当年那个绣着“漓”字的襁褓,边角虽已磨损,上面的火焰纹路却依旧清晰。
“这是太太留给小姐的,”老陈的声音带着哽咽,“当年从火场里抢出来时,上面还沾着火星子呢。”
厉以沫接过襁褓,指尖抚过那个“漓”字,突然想起黎思忆曾说过,她的名字“锦漓”里藏着母亲的愧疚——“锦”是黎家给的富贵,“漓”是永远洗不净的污点。而现在,这个字在时光里早已褪去了尖锐,变成了温柔的印记。
“给知愿吧。”厉以沫把襁褓递给扑过来的小孙女,“这是奶奶们的秘密,现在传给你了。”
知愿抱着襁褓,和知安凑在一起研究上面的花纹。念初走过来,轻声说:“妈,思忆阿姨说想把这个纹样绣在基金会的校服上,说这是‘重生’的意思。”
“好啊。”厉以沫点头,“让孩子们知道,再深的疤痕,也能开出花来。”
傍晚,夕阳把院子染成金红色。厉以沫坐在藤椅上,看着顾斯煜教知安打领带——那是顾氏集团的定制款,领带夹上刻着小小的火焰图案,和他送给厉以沫的项链同款。
“爷爷,为什麽你的领带夹会发光呀?”知安仰着小脸问。
“因为里面藏着奶奶的名字呀。”顾斯煜低头,声音温柔得像化了的糖,“就像奶奶的项链里,藏着爷爷的秘密。”
厉以沫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多年来它一直贴身戴着,火焰吊坠被体温焐得温热。她突然想起顾斯煜当年在A大湖边说的话:“有些印记擦不掉,不如当成缘分的证明。”
原来他早就说透了。那些烫伤的疤痕,那些错位的身份,那些爱恨的纠葛,从来都不是命运的惩罚,而是缘分的密码,要在时光里慢慢破译,才能读懂背後“珍惜”二字。
派对结束时,黎思忆要赶回国外。临走前,她抱了抱厉以沫,在她耳边轻声说:“明年我们去拍张婚纱照吧,就穿当年没机会穿的那种。”
“好啊。”厉以沫笑着点头,“我要穿白色的,你穿红色的,像两朵开得最盛的花。”
送黎思忆到门口时,知愿突然举着那只旧布偶追出来:“黎奶奶,这个给你!”布偶的耳朵上,是她刚用红笔点的小爱心。
黎思忆接过来,眼眶红了:“等我回来,教你绣真正的爱心好不好?”
车子驶远时,厉以沫看到黎思忆摇下车窗,手里还攥着那个布偶,像攥着全世界的温柔。
顾斯煜从身後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在想什麽?”
“在想,我们的故事是不是该画上句号了。”
“傻瓜。”他转身,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只要我们还在,故事就永远在继续。”
月光爬上院墙,照亮了两人交握的手上——厉以沫的手链刻着“愿”,顾斯煜的戒指内侧刻着“安”,在夜色里,两个字紧紧依偎,像他们走过的每一段时光。
远处传来知安和知愿的笑声,夹杂着《小星星》的旋律,是那只旧音乐盒在晚风里轻轻转动。厉以沫擡头,看到顾斯煜眼里的星光,和当年在废弃工厂里找到她时一模一样。
原来最好的结局,从不是“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童话,而是在柴米油盐的琐碎里,在年复一年的相伴里,把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过成值得珍藏的瞬间。
那些伤痕会褪色,那些恩怨会消散,唯有爱,是时光里永不褪色的印记,在岁月长河里,温柔地,一直流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