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天,先报名登记,“学费元,中午在这里吃饭另外算。”
“继红,方瑜在这里吃饭吗?”方大苗问。
“嗯。”俞继红点点头。
“冬强也是在这里的。”
“冬强午饭在这里吃,我们隔壁村的,小孩来回赶太远了。”方大苗爽快地掏出钱付了学费和饭钱。“方冬强,冬天的冬,强大的强。”
老师在本子上一笔一划写上名字。
村里其他几个小孩也先后来了,“大苗,冬强已经报名了?”
“嗯,报了报了。”方大苗高兴地应着。
方瑜也报了名,他们村几个认识的小孩坐在一起。
“冬强,你是男孩子,要照顾一下方瑜和娅娅。”方大苗站在课桌旁边说着。
“知道啦知道啦!”方冬强早顾不上听叮嘱,拿出铅笔盒和旁边小朋友比着铅笔和橡皮擦,“看下你外面的是什么图画?铅笔我还有,我外婆说带两支,用完了再拿。”
“我这个橡皮是香的。”方瑜拿出橡皮凑到鼻尖闻了闻,又放到其他几个小孩的鼻子底下。
刚上学的小孩,文具对他们来说也是好玩的东西。
俞继红等其他几个小孩的家长都走了,再回去。
今年村里又多了些人去外地,在家的去田里干活,小孩们去上学,村里有点安静了下来。
上学和放学时间,这条路上多了叽叽喳喳上下学的吵闹声,混着花丛里蜜蜂的嗡嗡声,又热闹的很。
下午放学,小孩们路过田埂,家里大人还在田里干活的,总会直起腰喊两句,“回家别玩,先做作业。”
幼儿园里老师教的方冬强觉得自己都会,小阿姨早就教过他了。
坐在木桌前,手攥着铁皮铅笔盒,眼睛却黏在教室的窗上。那窗比家里的高好多,木窗框磨得亮。
阳光从窗格里钻进来,在桌面上铺出一块亮堂堂的光斑,他偷偷把手指伸进去,连指甲盖都透着光。光斑里有细小的灰尘在飘,方冬强盯着那些小影子,觉得它们像在跳圈圈舞。
他又抬头看窗对面的墙,阳光把窗框的影子投在墙上,歪歪扭扭的,像画出来的格子。
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吹得光斑轻轻晃,他赶紧把铅笔盒推到光斑里,铅笔盒上的图案在光里变得更鲜亮。
课余时间,老师带着孩子们在空地上跑圈、念儿歌,笑声能飘到隔壁的田埂上。
方树根出去打工了,家里的责任田还是不能落下,方树根妈带着花妹来田里,花花跟出来看着弟弟。
也是在这棵她出生的树下,方景明躺在破麻袋上,花花在一旁看着,在树下玩的小孩,又换了一批。
有了弟弟后,花花的童年就好像失去了一半,自己都还玩够的年龄跟出来不能像别的小孩一样,尽情地玩耍,她要看着弟弟,而且弟弟哭了,奶奶要骂她,她更不敢懈怠,她比大人还希望弟弟快快长大,长大了自己会玩了,她可以带着弟弟出去玩。
方树根出去后,花妹更加没表情地生活着。周围的一切都跟她没关系。她会给花花洗澡,换衣服。方景明,方树根妈也不敢让她碰,她对方景明好像也没什么感情一样,吃饭时会给花花夹菜。
“傻子就是傻子,都不知道要对哪头好。”方树根说她,她也任由着她说,说多了,方树根妈也觉得没意思。
花花晚上跟着她睡,晚上躺在床上,花妹会把花花搂在怀里,身上有股淡淡的泥土味。花花能听到妈妈的心跳,很慢很轻。
有时候花妹会小声念叨:“树根……什么时候回来……”花花就会拍着妈妈的背,“爸爸去赚钱了。”花妹不说话,只是把花花搂得更紧了。
方树根,每天晚上躺在工棚的木板床上,也在想家里的事。心里总不踏实,娘会不会欺负花妹?还有花花,才岁,大人干活,就要帮着带弟弟,会不会挨骂。
每次想到这些,方树根就更拼命地干活。他想多挣点钱,早点回家,盖个新房子,就不出来了。
方梅香在家每天的事就是等儿子放学,她不看时间都能感觉到,差不多时间了,她就会站到门口往方冬强回来的路上看。
要是碰到下雨天,方梅香就坐不住,乌云刚压下来,雨点还没砸到地,她就慌慌张张地把雨伞抱在怀里,站在门口来回踱步,有几次还冲了出去。
只要放学时间下大雨,不管多忙,方梅香妈都要她爸放下手里的活去接方冬强,她回家来安慰方梅香,“爸去接冬强了,你在家,爸会把他带回来的。”
有她妈一直在旁边说着陪着,方梅香才安心些。
幼儿园墙角枇杷树的枇杷黄了的时候,孩子们这学期也快结束了。
最低枝桠上的果子总是等不到成熟就被班里几个调皮的小孩合伙配合着给摘了。
方梅好毕业分配到县城税务局工作,这又像她当年考上大学时一样,消息马上传遍村里。
“听说是在县城当干部啦!还是税务局,稳稳的铁饭碗,你们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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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村头一个念完大学进县城单位的姑娘!”
“听说税务局上班还衣裳?穿出去多体面!”
“再找个县城上班的老公,这辈子都不愁吃喝了。”
听着邻居们的夸赞,方梅香妈嘴角一直没下来,“都是梅好自己肯用功,我们也没帮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