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刚拿出传讯玉简,身后响起脚步声。
可能在怡州丁府地道里放大过听觉,纪怀光行走的轻重于她而言并不陌生。
没想到两人这么快谈完事情,她头也不回,边走边给陈敏儿发消息。
“谈完啦?”
算是打过招呼。
“是。”纪怀光已经来到近旁,“师娘,留心看路。”
正在检查讯息内容的视线就此顿住,子桑抬眸望向纪怀光。
刚才某一瞬的感觉似曾相识,对方的提醒就像……大学寒暑假回到家,劝她走路别看手机的妈妈。
外表冷冰冰的人,心倒挺细。
子桑放下玉简,好笑般盯着他。后者不闪也不避,目不斜视安静让她瞧。
与银霜长老瞳色浅淡不一样,纪怀光有着一双漆黑到仿佛透不见光亮的眼睛。
银霜看起来剔透、易碎,纪怀光看起来,百炼成钢。
行吧。也省得让陈敏儿多跑一趟。
她将没有发出去消息的玉简收回芥子锦囊,“纪怀光,送我回松语阁。”
星夜里,红嘴小鸟安静窝在她手心,子桑与纪怀光一前一后立于妄生之上,于山风间穿行。
一路上纪怀光没问她见银霜长老做什么,子桑脑子里想的却是别的。
虽然她仍然没放弃寻找回家的办法,但是不得不做好面对这样一种结果的心理准备——那就是她也许真的回不去了。
假如真的回不去,她要怎么在修仙世界立足?
一个深居简出,觊觎亡夫弟子的寡妇。
不过无论选择怎样过,都必然不会走上原身的路。
她既然来到这里,就要做自己。她要将一身的天降修为“物尽其用”,日行千里不用假手于人;她也要挣脱原身这套无形的外壳,活出能说服自己的逍遥前行。
“纪怀光?”子桑开口。
“在。”身后男子的嗓音被风一吹,不可避免地有些模糊。
视线扫过星穹,子桑闭上眼睛,感受气流全面掠过额头、发丝、指尖……
“回头教我怎么御剑飞行吧。”
纪怀光顿上一瞬,“是。”
松语阁内浅紫色幔纱随夜风轻摇,空敞寂寥。
酒的味道早已散尽,空中只余花香若有似无。
纪怀光将她送到前院,一时间倒也没着急离开,该是在等着看她有没有什么别的需求。
子桑见送她回来的人清冷着一张脸,规矩立在丁香树下,原本有些低沉的情绪被勾起兴趣。
她移步至对方面前,抬眸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