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灵气奔涌,前所未有的充沛。不断有修士突破极限,飞升成仙。
花茎茁壮生长,幼鸟啄破蛋壳,世界每天都在生机勃发中醒来。
近百年来,修仙界多了个神秘的传说。
一位身份成谜的修士,孤影般辗转于诸界之间。荡不平,屠不仁,无人见过其真容,无人知晓他的名字。神秘修士纪怀光,成为了“新世界”暗处的守护者。
他行走于天地间,守护着这个由子桑用生命换来的、充满生机的世界。
子桑刚离开的那些年,他将时间消磨在修炼上。这种事于他而言,已经是轻车熟路。
以鬼修之资升仙后,他曾默默见过转生后的师弟师妹。
几人仍然是修士,阎四为他们保留了记忆。
没有见面,只远远地看了一眼。一旦见面,几人一定会询问他子桑的去向。
只要他不亲口承认,子桑就还活着,活在天地间,活在他心里。
有时,他会去她消散的地方静坐。
从她离开那日起,清风是她,流光是她,生命里每次呼吸都是她。这世界每一处,都蕴含着她的气息和能量。
他想记得她,所以要守护她所珍爱的一切,带着对她的思念,一直走下去。
他活着,就是对她的爱与纪念。
她是他要守的道,是他想自困的岛。
太墟之境,星云弥漫,时间之尘如流泻的银沙,明灭不定,聚散无常。
因果之丝在穹顶交织,编就成一张覆盖万有、复杂无穷的巨网。每一根丝线的轻颤,都意味着世界命轨的偏移。
时间之流的岸畔,一名女子随意地半趴着,微卷的长发流云般垂落肩头。她一手翻阅《浮生录》,另一只手则漫不经心地划过银沙。
虽然已经是成年模样,她的眼神却澄澈无比,既没有过往的伤痕,也没有对未来的忧思。那里面什么杂质都没有,纯净得如无人踏足的初雪。
“尊上,”她忽地支起身,仰首望向虚空,“阎君给的这本《浮生录》,有些地方,我看不明白。”
一道清润的声音自虚空降下:“何处不明?”
“为何除了血亲,男女之间的情愫,也会教人生死相许?”
虚空静默。许久,那空灵的声音再度响起,悠远如溪流潺潺:“血亲之缘,为天道赋予的因果,乃生命的。”
“而男女之情,更像心甘情愿的自我选择。它并非天定,似两道两缕无意间交缠的风。”
“正因为出于‘我之意’,而非天命,其力才更加决绝。它打破‘自我’的边界,允许另一个人的悲喜、命运,融入自己的灵魂。”
“生死相许,许的不只是一段情缘。它在血缘与本能之外,属于有情众生独有的体验。”
话音落下,余音袅袅,在星云间流转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