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紫宸殿。太原磁雷大捷的军报飞传而至,徽宗狂喜,连呼“天佑大宋”,下旨厚赏三军。蔡京、王黼等虽也上表庆贺,言辞恳切,愿捐家财助军,然眼底深处,却藏着难以言喻的阴鸷与忌惮。柔福帝姬伤势稍稳,斜倚暖榻,听着侍女低诵军报,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枕下那枚嵌着箭痕的玉璜。
“帝姬,”心腹宫女悄声道,“春风楼查抄有了眉目,搜出周天来与金使密信数封,其中提及…提及磁州军粮调度似有阻滞,恐非天灾…”
柔福眸光一凝,寒意顿生:“粮道?将此事密报李纲相公!要快!”
前线大捷的光环之下,暗流涌动更急。西门庆与张孝纯很快便尝到了这暗流的苦果。金兵虽暂停大规模攻城,却将太原围得水泄不通,日夜以炮车轰击,消耗守军。更致命的是,城中磁雷原料告急!硫磺、硝石尚可搜刮地窖土墙熬制,唯独那赤金台磁粉,消耗巨大,库存眼见罄尽!
“西门将军!”负责工坊的老匠人满脸烟灰,急得跺脚,“磁粉!赤金台的磁粉快没了!新制的磁雷威力至少减三成!这…这如何是好?”
西门庆眉头紧锁,抚摸着怀中玉簪冰冷的簪身。簪内李青萝的秘文再次浮现脑海:“贺兰山赤金台,磁髓深藏…然磁髓性烈,遇铁日久,恐生异变…”异变?他心头猛地一跳,急问:“城中可还有大量未曾使用的铁器?尤其是…未曾熔铸提纯的生铁?”
“有!”老匠人道,“东城塌陷的武库下,埋着不少当年废弃的生铁锭!前几日刚挖出一些,正准备熔了打制箭簇!”
“带我去看!”西门庆心头不祥预感愈盛。
武库废墟下,幽暗的地窖中堆积着数百块黝黑的生铁锭,大者如磨盘,小者如砖头。西门庆掏出怀中磁石,刚一接近,那磁石竟剧烈震颤,隐隐烫!他蹲下身,指尖捻起一点铁锭缝隙中的暗红色矿渣细末,入手竟有微弱的酥麻感,与寻常磁粉截然不同!
“不好!”西门庆脸色剧变,“此非赤金台纯磁粉!这是伴生的磁髓矿渣!玉簪秘文所警‘噬铁’之物,莫非就是此物?”他猛地想起秘文后那行极小的描金注释:“磁髓噬铁,积热自燃,深藏之铁,遇之必焚!”
“快!将这些铁锭全部移走!远离工坊!远离磁粉库!”西门庆厉声下令,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惊惶。
然而,迟了!
当夜,月黑风高。金兵细作混在城中饥民之中,早已摸清磁雷工坊与原料库位置。几名死士趁巡哨换岗间隙,悄然潜入东城那片临时存放着挖出生铁锭的露天场地。他们并不知铁锭有异,只奉命纵火焚毁一切与磁雷相关之物。火折子刚点燃堆积的引火之物,异变陡生!
那数百块蕴含磁髓矿渣的生铁锭,在火焰的炙烤下,内部积蓄的奇异能量仿佛被瞬间引爆!并非猛烈的爆炸,而是无数道刺目的惨白色光流从铁锭缝隙中迸射而出,如同活物般扭曲蔓延!光流所及之处,无论是旁边的木架、麻袋,还是细作身上的铁质匕、甲片,竟无声无息地开始溶解、汽化!仿佛被无形的巨口吞噬!
“啊——!”一名细作的铁护腕被一道光流扫过,瞬间熔穿,高温铁水直接烫入皮肉,出凄厉至极的惨嚎!这惨嚎如同信号,那数百铁锭迸射出的惨白光流骤然暴涨、交织,形成一个巨大而恐怖的光网!光网核心温度急剧攀升,将周围的空气都灼烧得扭曲!
“轰隆隆——!!!”
一场远磁雷爆炸百倍的恐怖能量终于彻底爆!没有火光,只有极致刺目的白光瞬间吞噬了整个东城!地动山摇,如同天崩地裂!坚固的太原城墙在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下如同纸糊般大片大片地崩塌、碎裂!冲击波所过之处,屋舍、人畜、兵器…一切皆被夷为平地,化为齑粉!整个太原城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拳狠狠砸中,剧烈颤抖!
西门庆正在城西巡视,只觉脚下大地猛地震动,几乎将他掀翻!骇然回头,只见东城方向一片刺目的白炽,紧接着才是那毁天灭地的巨响和冲击!气浪裹挟着碎石断木扑面而来,打得他脸颊生疼!
“磁髓库!”西门庆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向东城冲去!
眼前景象,如同森罗地狱。大半个东城消失了!原地只剩下一个深达数丈、冒着袅袅青烟的巨坑!坑壁的泥土岩石呈现出诡异的琉璃化。坑外,残存的半截城墙扭曲断裂,废墟连绵,尸骸无存,只有焦黑的痕迹和刺鼻的臭氧味道弥漫在死寂的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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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孝纯在亲兵拼死护卫下,被气浪掀飞在府衙台阶上,口鼻溢血,挣扎着望向那巨坑,老泪纵横,嘶声力竭:“天…亡…太…原…!”话音未落,城外金营方向,进攻的号角如海潮般响起,带着狂喜与杀戮的疯狂!金兵,总攻了!
“大帅!西门将军!”浑身浴血的应伯爵踉跄奔来,脸上黑灰混着泪水,“种老将军…老将军他…”西门庆心头猛地一沉,足狂奔向高岗方向。
高岗之上,种师道布下的疑兵阵地,同样被那恐怖的爆炸冲击波横扫!旌旗折断,战马倒毙。须如银的老将军拄着那柄长柄刀,挺立在一面残破的“种”字帅旗下,口鼻间鲜血不断涌出,染红了雪白的胡须和前襟。他遥望着东城那冲天而起的白光与烟柱,又看向城外如潮水般涌来的金兵,眼中最后一点光芒迅黯淡下去,喃喃道:“磁…髓…噬铁…人算…终不如…天…”伟岸的身躯晃了晃,终于如山岳倾颓,缓缓向后倒去。
“大帅——!”西门庆扑到近前,一把扶住种师道倒下的身躯。触手处,铠甲冰冷,老将军气息已绝,唯有那双虎目,犹自圆睁,死死瞪着汴京的方向,仿佛有万千不甘与未尽的嘱托。西门庆仰天长啸,悲愤之音裂石穿云!他猛地扯下颈间一枚狼牙符,塞入种师道紧握的拳中,那是老帅当年赠予他的信物。随即俯身,将种师道冰冷沉重的尸身背起,青筋在额角暴跳。
“伯爵!聚拢残兵!随我…突围!”西门庆的声音沙哑如铁石摩擦,每一个字都浸着血泪,“带上还能用的磁雷!这太原…守不住了!但老帅的旗,不能倒!这血仇,必报!”
应伯爵抹了把脸上血泪,嘶声应道:“得令!”他挥舞着卷刃的砍山刀,召集着从废墟和冲击波中挣扎爬起的磁州残兵,人人带伤,眼中却燃烧着同归于尽的火焰。西门庆背负着种师道的遗体,青锋剑指向前方汹涌而来的金兵浪潮。残存的数十枚磁雷被分到死士手中。
“磁州军!种家军!是爷们的,随老子杀条血路出去!”应伯爵的咆哮压过了金兵的号角,“让金狗看看,咱汉子的脊梁是铁打的!杀——!”
数十道决绝的身影,背负着血海深仇与一座城的悲鸣,义无反顾地撞向那无边无际的黑色狂潮!磁雷的爆炸声,再度在崩塌的太原城外零星响起,每一次轰鸣,都伴随着冲天的血光与金兵的惨嚎,如同这末世最后的绝唱。
太原城头,那面残破的“宋”字大旗,在爆炸的狂风中,终于缓缓地、不甘地飘落,坠入无边血火。
汴京深宫,柔福帝姬骤然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涔涔,心口剧痛。她赤足扑到窗前,推开雕花木窗,寒风卷着雪片涌入。北方天际,太原方向,那冲天的白光与烟柱已然消失,唯余一片死寂沉沉的黑暗,仿佛巨兽吞噬一切后满足的休憩。她紧紧攥住胸前那枚裂纹遍布的玉璜,指尖冰凉,一股灭顶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
殿外,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内侍惊恐变调的尖嗓:
“报——!八百里加急!太…太原…城破了!”
正是:
磁髓噬铁山河碎,老帅横刀血未寒。
玉簪藏锋匣中鸣,烽火连天照汴京!
欲知西门庆背负种师道尸身能否杀出重围?磁雷秘术暴露致命缺陷,大宋危局如何破解?李青萝秘文之中是否还暗藏挽回败局的玄机?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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