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消息实在是不在锦玹绮的预想范围之内,更让周围对内情一无所知的人陷入面面相觑的茫然中。
来时同路人,去时各分散。
人生处处,不过如是而已。
***
已经日上三竿,好在如今的时节连春风料峭都算不上,纵然烈日当头,也不会让人感觉灼热,反倒很有一种温暖的意境。
目送锦玹绮离开後,公冶慈便坐在一旁的栏杆上,拿出来代表着六个弟子的珠串看了片刻,才上下抛了抛,将其收了起来,然後打了一个哈欠,百无聊赖的讲:
“既然来了,不如一道现身一见,我可还要赶时间去捞弟子呢。”
话音落下,片刻之後,本无一物的虚空之中闪过几道亮光,便有簌簌几道人影出现在亭外。
一边是跟着跑来看热闹的游秋霜,身後跟着沉默不语的抱着琵琶的少年侍从。
另外一边,则是郑月浓与那位好心路人,还有半道上遇上的玉向溪与龙重姐弟两个——
这座亭子周围被师尊布下了一道迷惑人心的阵法,那阵法与入微山上的阵法如出一辙,除了公冶慈本人以及几个弟子,其他人短时间内,是没办法找到突破口的。
所以其他人完全不能跟随过来,比如龙重姐弟两个,就一直在阵法边缘徘徊。
郑月浓记得他与师尊曾经约定在这里碰面的事情,又听龙重说找师尊有要事详谈,郑月浓便将他们两个也带着越过了阵法。
此刻,郑月浓正想跑过去师尊身边问个究竟时,错眼看到另外一边那位女子身後的侍从,顿时一惊,下意识道:
“花照水!你站在这位前辈身後做什麽?!”
然而花照水并没对她的问话有任何回应,反倒是游秋霜轻笑出声——站在她身後的那名侍从,正是穿戴发饰全都焕然一新的花照水,虽然仍然以白纱敷面,但到底相处了那麽长时间,花照水又没隐藏身姿,就算隔着面纱,郑月浓也能看出来他的身份。
但在这种朝夕相处的陌生之外,花照水却又给郑月浓一种使她不安的陌生感。
而後那不安便化作真实的噩耗出现在花照水面前。
游秋霜侧目向後看了一眼,笑道?
“你是在和我这位侍从讲话麽,鸾奴,擡头看一看,这位是你的旧相识吗?”
随後,郑月浓就看到对自己不理不睬的花照水,竟然真的听从这个女子吩咐,擡头朝自己看来,眼中透出陌生的神色——那或许称之为黯淡无光的神情更为恰当,原本灵动的瞳孔,此刻却只像是晶莹剔透的宝石一样镶嵌在眼睛中——仍然光彩夺目,却没有任何灵魂。
和郑月浓对视一眼之後,花照水就收回了视线,轻轻摇头,冷漠说道:
“卑下不认识这位姑娘。”
郑月浓:……!!!
她,她听到了什麽——
郑月浓目瞪口呆,大脑有那麽一瞬间的空白,甚至不知道该震惊花照水会让人喊他“奴”,还是该震惊花照水竟然会自称“卑下”,又该震惊花照水竟然说不认识自己。
无论哪一件事,都让人接受无能。
郑月浓几乎下意识就以敌对的态度看向游秋霜,愤怒的质问:
“你对他做了什麽?!”
无论怎麽看,花照水现在的状况都太不对劲。
游秋霜看着她一副气冲冲的模样,神色一动,却饶有趣味询问:
“为何这样生气呢,难道你爱恋他麽,所以才对他讲说不认识你的话如此羞愤。”
“他是我的师弟!”
面对此人的调侃,郑月浓一时面红耳赤,又觉气恼,手中立刻就飞出银针,想要从眼前这女子手中救下花照水,但她的飞针还没发出去,肩膀就被拍了一下——是带她前来找寻师尊的那位好心路人。
“不是说了,这套针法,是来救人,不是害人的,而且——”
好心路人朝她轻轻摇头,一边制止郑月浓的动作,示意她不要乱来,一边将视线从亭子内那个仿若无事人一样的身影上掠过,又若无其事的移开,最终落在游秋霜的身上,叹气道:
“你的修为,在风月庭主人面前可不够看,想救你这位被游庭主下了迷魂术的同门,与其亲自动手,不如去求你的师尊,他若开口,必然能让风月庭主人主动解开术法,来让你这位同门获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