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月浓是若有所思的点头,龙重也跟着点头,眼中唯有认同,玉向溪的目光则带有些许将信将疑——她这个傻弟弟是旁人说什麽他就信什麽,她可没怎麽笨,这个真慈道君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副笑眯眯的随意表情,怎麽看都像是随口说出来糊弄徒弟的借口吧。
游秋霜与张知渺望过来的目光,同样都带有一种“不
只是又转瞬即逝,除了公冶慈之外,几个少年人全没看见,但公冶慈本人也全无视就是了。
在公冶慈说完这句话後,龙重又看向仍在对峙的两个前辈,“哇”了一声,忍不住说:“他们两个不会真打起来吧!”
比起来担忧,他的语气。
玉向溪倒是比他稳重许多,但看向眼前这两个人眼睛却也闪闪发光,是比龙重色。
“打起来的话,一定很精彩!”
那可不一定。
且不说这个两个人大概率打不起来,就算真打起来,以他们各种修行的道法来讲,也没什麽观赏性可言啊。
至少公冶慈不觉得一个甩针,一个弹曲,有什麽好看的。
在几人注视之中,脸色难看起来的游秋霜却又放松了心情,缓缓开口,否定了张知渺的猜测:
“可惜药王猜错了,鸾奴是自己打赌输给我,要改弦易调,拜入我门下来做亲传弟子,我只是带他来愿赌服输,和他先前的弟子解除师徒关系。”
说完这句话後,游秋霜的目光便落在公冶慈身上,又慢慢落地,摇曳身姿,朝着公冶慈慢慢走去,三个少年人屏气凝神,不知道她是要做什麽,有心想质问,但见师尊本人都没开口,也只能忍下冲动旁观。
游秋霜走到了公冶慈面前六七步远处才停下脚步,少年人已经如临大敌,神情紧张,公冶慈却还是闲坐栏杆,斜倚亭柱的懒散姿态,任凭游秋霜将他上上下下打量许多遍,也没做任何反应。
游秋霜终于是收回了视线,目光从他身边几个少年人身上一一划过,似乎是经过了一番沉思,才背手在後,朝着他微微俯身,露出挑逗的笑意:
“这位年轻的道君,难道真如药王所言,你有什麽隐藏的身份,足以让你命令我做什麽,我就会做什麽吗?”
这种话无论谁听了,都觉得是痴心妄想,将要大难临头。
若换了旁人来讲,游秋霜有无数种方法让对方後悔讲这句话,张知渺其实也不例外,但因为他口中代指的人是眼前之人,所以游秋霜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一个承认自己隐藏身份的机会。
游秋霜注视着眼前这年轻道君,从他身上找不出任何和故人相似的地方,但他的神色——那漆黑目光之中旁若无人的神色,和记忆中那双银灰色瞳孔中目下无人的神色,真是别无二致,实在让人怀念极了。
她本是想来亲眼瞧一瞧,到底是何方神圣教会花照水自己的独门秘籍,心中有九分猜测是某个叛徒,将盗窃的秘籍传授旁人,馀下一分,才是某种下意识的期望——期望是那位天下第一邪修重生归来。
哦,其实,她更喜欢青梅竹马这个充满无限联想的暧昧说法——
但显然除她之外没人想用这个词来形容她与公冶慈。
一来并没什麽人知晓她与公冶慈其实出身相同,二来当年在七恶谷里一道长大的小孩子太多了,若说青梅竹马,那後面就要加上一个“们”字才行。
只不过其他小孩子全都死在了大人们的折磨养蛊之中,最後只剩下她拼着最後一口气,跟随公冶慈从尸山血海如幽冥炼狱的七恶山中走出,来到了真正意义上的人间界。
而在走出七恶谷之前,在自己挑选好了想要的功法之後,公冶慈就将其他所有的功法典籍丢入到了火堆里,连带着死掉的所有尸骨,全都在大火中灰飞烟灭。
不知道有多少功法典籍,就这样在这场大火之後完全绝迹,除了公冶慈这个能够过目不忘的怪物,再没有任何人能够探寻踪迹。
在出了七恶谷之後,公冶慈就不辞而别,
意思很明显,就算两个人都是第一次踏足普通人生存的人间界,他也不打算和自己相依为命,合作探寻一条道路。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全看自己的造化,不过如是。
甚至终其一生,公冶慈也从未使用过一次游秋霜选中的功法——至少游秋霜未曾见过或者有所听闻,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旧,但有需要借用游秋霜的地方时,他倒也是毫不避讳,反过来也是同样,游秋霜的委托送上门时,公冶慈也从未拒绝过。
对公冶慈而言,有关七恶谷中的过往,无论是人还是事,和其他进入人间界之後的经历或许并无不同,事情过去就不会再谈,至于人麽,大概是有用时才会啓用的棋子,没用的话就任其落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