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铁链的脱落,血霞堡上凝结的层层冰雪,也飞快消退,化作湿漉漉的冰水,潺潺流落,汇入峡谷中填充的海水内。
这僧人颠了颠铁链,自言自语道:
“借我海底千年寒冰所化就的精铁如此多年,也是到了该奉还的时候——不过,看起来也没有什麽留存的必要。”
说完之後,他便将铁链收了出去,然後朝着废墟行礼:
“密罗僧奉王上之名,前来迎接殿下,还请殿下莫要惊慌,现身一见——殿下?!”
踏水而来,自称为“密罗僧”的僧人忽然戛然而止,不龙角的火红狼妖——
堡的废墟之中,但为什麽从这只狼妖身上感受到属于殿下的浓郁妖力,而
难不成——他竟是来晚一步,这只?!
这念头将一生出,,被那巨狼捕捉到,顿时也对他怒目而视,喉咙中发出使人头麻的吼声,略微俯身,是做好备。
密罗僧也伸手一扬,手中出现一杆长枪,可当他想要对这只竟然敢吞吃殿下的狼妖动手的时候,却又迟疑——这狼妖身上熟悉的妖力,似乎并不是因为吞噬之後,才附着在身上的,而是……好像与生俱来的。
但这怎麽可能,他们的殿下怎麽可能是一只狼?殿下父母均为蛟龙一脉,就算往上追溯三代,也绝没有任何变异为狼的可能。
太奇怪了。
密罗僧迟疑不定,那狼妖却趁着他愣神之际,毫不犹豫朝他扑了过去,锋利的狼爪直直朝着他的心脉攻击,若非密罗僧躲闪及时,只怕是要直接被这一爪子挖出心脉。
他惊魂不定的看着这只杀心大气的狼妖,仓促间便作出决定,无论如何,先把这只狼妖带回去再说。
但狼妖却不打算和他对招,只是对他充满敌意的低吼,又和他对招了几次,见无法杀了他,便找准时机,一跃而起,跳入被汹涌海水填满的峡谷之中。
而後,就让人看到更不可思议的一幕。
在狼妖入水的瞬间,他浑身的毛发尽数退却,化为坚硬光滑的鳞片贴合在身躯上,整个身体也拉伸变形,彻底化为一条游龙。
“蛟龙?!”
龙重看着潜入水中的细长躯壳,一时有些头晕目眩,怀疑眼前一切只是一场梦,他从没有听说一只妖有两种形态,而且还是如此不搭边的形态。
他下意识看向姐姐,姐姐的目光也出现少有的呆滞,显然同样陷入了怀疑人生的情绪中。
他又将目光移向那个僧人,很好,这个僧人也是一脸惊奇,看来这种情况确实是十分罕见,绝非是他见识太少。
河岸对面的民衆,更是仿佛被颠覆了认知一样,爆发出巨大的探讨声。
不过片刻之间,伴随着一阵浪花飞扬,玄黑色的游龙便从水中一跃而起,跳入岸上,而在他落岸的瞬间,又从游龙状态,化成了一条火红色毛发的狼。
只是缩水好几倍,像是半大的狼崽一样。
却也没人敢小瞧它,只是忐忑旁观,看着这只狼崽甩了甩浑身毛发,将水珠大致甩掉之後,便朝前狂奔。
见一堆堆的人阻拦道路,又朝他们露出獠牙怒吼。
于是人人纷纷退让,目送这只狼妖几个踏步,飞速的朝外跑去,甚至因为太过匆忙,直接一跃而起,跳上那些来不及躲避的人肩膀或者头顶,在一阵阵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中,朝着它本能觉得安稳的地方飞奔而去。
到处都是危险的血腥与杀气,到处都是想要杀它的人,到处都是它想杀的人。
它已经遍体鳞伤,却不敢有丝毫的停留,唯有不断地厮杀与逃窜,唯有朝着那唯一感到熟悉的气息处奔跑。
那几乎是完全失去身为人的神识,而全然凭借着妖兽的本能,在这个到处都是血腥的地方,找寻那一缕若有若无的熟悉气息。
终于找到自己的目标之後,它兴奋的嚎叫了一声,而後一跃而起,直接扑倒了那道青衣白袍的人影怀中。
公冶慈从山上下来,漫步朝着血霞堡的方向走去,只是不等他走进,便看到那只浑身挂着湿漉漉血水的狼妖朝着自己猛冲而来。
他停在原地,略微思索了一下自己应该怎麽做——
这个时候,如果退而避之,似乎也太残忍,但如果站在原地不动,就要被扑一身血污。
不等他思索出结果,全然狼化的林姜便已经冲到了他的怀中。
实话说,还挺沉重的。
公冶慈後退了一两步,才止住身影,然後看着怀抱中奄奄一息的狼崽——似乎是终于找到了自己能够放松下来的庇护地,卸去了所有的力气,顿时无穷尽的疲惫与疼痛席卷而来,让狼妖发出细微的悲鸣,在他的怀中翻来覆去,瑟瑟发抖。
公冶慈身上不可避免的沾染了无数的血污,这身衣服大概是不能要了
他在心中轻叹一声,又施展御风之咒,缕缕微风混着温热的气息,不过片刻,便把狼崽身上湿漉漉的毛发尽数吹干,只是略微一动,便有风干的血污簌簌而落。
身上的伤痕也越发清晰可见。
但那温热的气息将他完全包围後,狼崽就彻底无法抗拒的陷入昏睡之中,只是感到疼痛时,本能的抽搐血肉。
还真是受苦许多,但也算收获不菲,至少——能够两种形态随意变化的妖物,可是世上独一无二,前所未有的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