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该找你复仇?”
东方萍末看向眼前一望无际的落仙湖,声音低沉的说道:
“当年公冶慈自爆而亡,牵连不知多少前辈葬身此地,若你——真是他死而复生,自然来找你清算这笔账。”
公冶慈哀叹一声,道:
“这不就是了,明知承认身份,会引来无穷尽的追杀,谁会傻到自寻死路。”
“你以为你不承认,就可以躲的过去?”
东方萍末冷笑一声,磨了磨牙,是对他这样随意的态度大为恼火,于是不介意为真慈道君透露些许信息:
“倒也不妨告知你,今日你出去落仙湖,便可知晓天下已经传遍你就是公冶慈的消息,若你不想自证清白,那就顶着公冶慈转世的身份来躲避天下之人的追杀吧。”
这麽说来,还真是没有拒绝的理由啊。
“看来我非要接受这场自证清白的考验不可了,不过——”
公冶慈拉长了语调,思索着看向他,慢慢的说:
“府主大人,你有想过,若三生镜映照不出你想要的答案,又该如何收场呢?”
东方萍末不屑一笑,道:
“这就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事情了。”
虽说公冶慈是得到天道眷顾之人,可天演府神器三生镜也是天地初开之际,由天道亲自点化的神器,无论神鬼妖魔,都能将其前世今生与来世生涯真实的映照出来,至今从未出错。
那是无论怎样精湛的僞装或者幻术,又或者是实质上的夺舍重生,都无法隐瞒的真相。
所以,来验证真慈道君究竟是谁的事情也非天演府不可,毕竟,世上再没有比三生镜更适合用来验真慈道君真正身份的东西了。
公冶慈见他态度坚决,完全没任何想动摇的想法,也只能叹气道:
“既然你坚持如此,我也唯有恭敬不如从命,不过——”
在东方萍末似乎要立刻拿出法器在这里开啓验证之法前,公冶慈又停顿语气,说道:
“我猜,一定有许多人都等候一个结果,不——应该说,世上之人都无比期待能够亲眼见证验证的结果。”
东方萍末沉默的看向他,答案不言而喻。
公冶慈便笑道:
“既是如此,那就当着天下之人的面来做这一场验证,如何?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只有亲眼所见,才能相信事情的真正结果,不是麽,话说回来,我可是抱着要会成为人间公敌的念头,来答应配合你的,只是不知,府主真正要做出这种决定,只是为了逮住一个犹未可知的幻影,来赌上天演府的名声吗?”
这是他第二次说出这句话——以公冶慈素来懒得把一件事情强调第二遍的习惯来讲,他提醒对方两遍,足以证明这必然是一件举足轻重的事情。
东方萍末皱了皱眉,意识到眼前之人恐怕是想暗中搞什麽手段,可他却未参透真慈道君为何要这样说——在没真正开始之前,暂且还是用“真慈道君”这个称呼来指代眼前之人吧。
倘若真慈道君不是公冶慈,那三生镜自然会还他一个清白,若他是公冶慈,那三生镜必然能照出他的真身,来给天下一个交代——所以,无论是哪一种结果,似乎都谈不上需要赌天演府的名声。
就算最後验证的结果,真慈道君就是真慈道君,和公冶慈毫无干系,又如何呢,只多是叫人茶馀饭後调侃一句名门世家捕风捉影大惊小怪罢了。
那就又不仅仅是天演府受此调侃,毕竟“真慈道君是公冶慈夺舍或者重生”这件事情,可是经由昆吾山庄,渊灵宫,芥子阁等等名门世家的再三验证之後,才最终确定的答案。
要是因为猜错事情真相而丢人,那也是大家一起丢人。
所以真慈道君故意单独对自己说这句话——也许只是用了一种诡辩的手法而已,天演府名誉受损,不代表其他名门世家不名誉受损,不是麽。
甚至有可能,这其实是真慈道君在“以进为退”,故意说一些似是而非的恐吓话语,来达到他不想被强迫验明正身的目的,所谓故弄玄虚,不也是公冶慈经常会做的事情麽。
东方萍末翻来覆去的想,最後得出的结论仍是此人所说一切话语的目的,不过是想要逃避三生镜的映照。
为什麽逃避?显然是不想让人知晓他的真身所在。
既然这样,那就更不得不这样做。
是以在沉思之後,东方萍末无比确切道:
“你都不怕,我又怕什麽,无论三生镜照出来你的前世後生究竟为何,我天演府都一力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