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儿想都不想直接回客栈,打算牵马离开。然而她付过两天的钱,找客栈退钱时遇见麻烦。客栈的夥计是个爱说话的少年,大抵是不想退钱,一直在和她攀谈,扯东扯西,甚至最後还说起今日张贴告示一事。
“不如你在这多住一天,兴许能发现什麽线索,到时候去换十两银子,多好啊。”
见苏墨儿无动于衷,夥计绞尽脑汁,说着从旁人那听来的小道消息。“你别不信,我敢肯定,那姑娘就在附近。”
苏墨儿心惊,袖子里的手抖动一下。她压低声音问:“你怎麽知道?”
夥计本想凑近一点小声说,但瞧了瞧苏墨儿的脸,还是拉开一段距离。“我也是听旁人说的,那姑娘的儿子在士兵手里,你说,她能跑远了吗?虎毒还不食子,她肯定在暗处想办法救儿子,所以我让你留下,哎,姑娘,姑娘你怎麽走了,是不要钱了吗?”
混蛋!
刚开始苏墨儿怀疑是宁镇山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可酒楼夥计说“儿子”而不是“孩子”。
苏宴当真在宁镇山手上。
他到底是怎麽找到苏宴的?那娘和妹妹苏枝是不是也被带走了?
她没有退路,只能心甘情愿的回去找宁镇山。
……
在苏墨儿拼尽全力赶路时,她最担忧的孩子已经被带进军营了。
刘氏和苏枝眼里都是恐惧,在看见士兵要带走苏宴时,刘氏一个矮小瘦弱的妇人也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力气,竟然要和士兵拼命。可苏宴还是被带走,刘氏捂着脸哭,说对不起女儿,没看股好外孙。
苏枝也没了主意,娘俩抱头痛哭。
和她们的惊慌相比,小小年纪的苏宴竟然格外镇定,不哭不闹,乖顺的跟着士兵走。
前头带路的士兵暗暗称奇,频繁的看向苏宴,路过一顶顶营帐,军营里出现小孩是稀奇之事,营帐里的士兵探出头来看,苏宴照旧目不斜视。
人都走远了,还有士兵抻脖子在瞧,被人敲後脑勺。“赶紧睡,过一会就要去守夜了。”
“哎,你看见那孩子长相了吗?”
“天太黑没看见,怎麽了?”
“可能是我看错了吧。”那士兵咕哝着,“怎麽感觉长的像主帅呢。”
“别胡说,快睡!”
跟着士兵一路往前走,一直走到一顶大帐子,那士兵上前禀报,过了会,走出来两个面相清秀的少年,对上苏宴,俩人眼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十五,我眼睛花了吧?”初一边说边揉眼睛。
十五面色转变幻,最後喜上眉梢,连忙走过去弯腰和苏宴说话。才四岁的孩子,个头还不到十五大腿,木着脸,一脸生人勿近的样子。
十五连忙拉开帘子,见苏宴不动,他还耐心的招手:“这里。”
苏宴昂首挺胸,迈着小短腿往里走。
等帘子合上了,初一还在揉眼睛,对在一旁的十五道:“是不是这几日没睡好,眼睛不好使了啊?”
十五叹气摇头:“可能是你心眼子不好使吧。”
帐子内。
一盏烛火在桌上摇曳,忽明忽暗的光亮落在桌边男人的脸上。他低垂眼眸,手中握着一支笔,发出沙沙声响。
眼眸朝前扫了一下,只看见地上站了个小豆丁,两只手僵硬的垂在裤腿旁,影子被拉的老长。
宁镇山很快收回视线,待处理完公事之後已经是一刻钟後。他并不觉得让幼童站这麽久有问题,他只觉得孩子不哭不闹,才是真正有问题。
说不定苏墨儿和赵大少爷的孩子是个傻子,所以才不知道害怕。
宁镇山起身朝着孩子走去,他身量高,站在苏宴对面宛若一座大山,与之相比,苏宴格外弱小。故意没净手的宁镇山摸向孩子的脸,想让他擡起头,然而那孩子别过去,只能看见侧脸鼓鼓,也不知道是婴儿肥还是气的。
“擡起头来。”
小孩自然不会听话,宁镇山最後一丝耐心殆尽,手摸向腰间的配剑。
就在这时,小孩突然擡起头,看到那张脸时宁镇山怔愣住,然而不待他反应,小孩突然跳起来用脑袋重重顶他腹部。
一时不察的宁镇山倒退半步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