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门楼上,沈砚凭栏而立,玄色披风被晨风猎猎吹起,目光落在远处混乱的联营,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冷笑。他手中把玩着一枚玄铁令牌,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湖,丝毫没有斩帅后的张扬。
凌霜站在他身侧,月白劲装已换了干净的,只眉宇间还带着未散的英气,低声道:“世子,联营那边乱成一团了,湘南军哭喊声不断,陆承渊和苏瑾的营帐外,巡逻兵比之前密集了三倍。”
“意料之中。”沈砚抬眼,目光扫过联营里来回奔窜的身影,语气平淡却带着掌控一切的笃定,“让他们猜,猜得越久,忌惮就越深。一群连对手是谁都摸不透的败兵,掀不起什么风浪。”
他转头看向城下那颗凝着霜气的人头,眼底没有丝毫波澜:“挂在这里,不是为了泄愤,是为了告诉萧焕、陆承渊——敢打靖安郡的主意,孟珏就是他们的下场。更要让他们知道,我沈砚手里,有的是让他们夜不能寐的手段。”
旁边的苏虎忍不住开口:“世子,联营里都在猜,青鸢卫是您藏的死士,还有人说是江湖上的顶尖杀手,您看……”
“就让他们猜去。”沈砚冷笑一声,收回目光,“越神秘,威慑力就越强。他们越摸不透,就越不敢轻易动手。”他转头对凌霜道:“传令下去,青鸢卫休整三日,后续加强营地外围暗哨,防止联营那边派细作打探。另外,告诉苏凛,把昨日的奖赏足额给青鸢卫,每人再加十两银钱,就说是他们‘夜袭斩帅’的功劳。”
“是!”凌霜应声而去。
沈砚再次望向联营,此时萧焕已登上帅台,正试图稳住军心,可那慌乱的阵型、士兵们涣散的眼神,早已暴露了他们的底气不足。沈砚指尖一紧,令牌上的纹路硌得指腹生疼,语气沉了下来:“萧焕想趁机吞并湘南军?呵,没那么容易。接下来,该看看陆承渊和苏瑾,会不会坐视他一家独大了。”
晨风拂过城楼,带着联营方向隐约的骚动声,沈砚的眼神愈锐利——他要的不仅是守住靖安郡,更是借这颗人头,搅乱联营的棋局,让萧焕、陆承渊、苏瑾三人互相猜忌、内斗,而他,只需稳坐城头,看这场好戏继续上演。
联营帅帐内,烛火摇曳,映得三人脸色阴晴不定。萧焕端坐主位,手指在案上的舆图轻轻敲击,目光扫过陆承渊和苏瑾:“沈砚虽斩了孟珏,但靖安郡兵力有限,火铳、震天雷定有损耗,那伙神秘刺客也未必能时时出动。我们若联手强攻,定能破城!”
陆承渊摩挲着弯刀刀柄,眼神闪烁:“萧王叔说得轻巧,孟珏的下场就在眼前,谁知道沈砚还有什么底牌?那刺客来历不明,万一再盯着我们……”
“陆兄未免太过胆小!”苏瑾摇着折扇,语气带着几分自负,“孟珏是疏于防备才中招,我早已加固营帐防卫,里外四层巡逻兵,换岗口令半个时辰一换,刺客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近不了我的身!”他自恃心思缜密,觉得能避开孟珏的覆辙,却没察觉萧焕眼底掠过一丝算计——正好让苏瑾去试探沈砚的虚实。
“苏兄所言极是!”萧焕立刻附和,“只要苏兄牵制住靖安郡的主力,我和陆兄从两侧夹击,定能一举拿下!”三人各怀鬼胎,一番商议后,竟真的定下了三日后攻城的计划。
消息很快通过斥候传到靖安郡。沈砚坐在议事厅内,听完汇报后,将手中的茶杯轻轻一放,茶汤溅起几滴,落在案上的舆图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不死心的东西。”他冷笑一声,眼神冷冽如冰,“既然他们这么想送人头,那我就再送萧焕一份大礼——凌霜。”
凌霜应声出列,单膝跪地:“世子吩咐。”
“目标,苏瑾。”沈砚指尖点在舆图上苏瑾营帐的位置,“此人自负多疑,防卫看似严密,实则换岗间隙有半柱香的空窗期,这是他的死穴。青鸢卫休整完毕,今夜便动手,依旧是一击即退,让联营知道,我的刀,随时能架在他们任何人的脖子上。”
“是!”凌霜眼中闪过一丝锐光,转身离去。
入夜,十九道月白身影再次悄然集结。凌霜手持苏瑾的营帐布防图,低声部署:“苏瑾营帐在联营西侧,换岗口令‘西南同心’,丑时三刻换岗,间隙半柱香。一组四人,负责在换岗时清除外围岗哨,用无声迷烟;二组五人,随我潜入营帐,直取苏瑾;三组十人,在营外林中等候,若遇追兵,用弩箭阻截,掩护我们撤退。记住,苏瑾警惕性高,动作必须更快、更轻!”
“明白!”十八名青鸢卫齐声应答,声音轻得像夜风拂过树叶。
三更时分,联营内一片寂静,只有巡逻兵的脚步声偶尔响起。丑时三刻一到,换岗的士兵刚交接完毕,一组的四名青鸢卫便如同鬼魅般闪出,手中特制的无声迷烟悄然散开,岗哨们哼都没哼一声,便软软倒地。凌霜带着二组趁机穿过空档,身形如同贴地的影子,避开营帐外的火把光线,悄无声息地来到苏瑾的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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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苏瑾还未入睡,正对着舆图琢磨攻城计策,身边围着两名亲卫。凌霜眼神一冷,抬手示意,两名青鸢卫用匕割开帐帘,同时射出两枚带着迷药的短针,精准命中亲卫脖颈。亲卫闷哼一声倒地,苏瑾惊觉回头,刚要呼喊,凌霜已飞身而入,软剑寒光一闪,直逼他咽喉。
“是你!”苏瑾认出那月白劲装,吓得魂飞魄散,慌乱中抓起案上的砚台砸去。凌霜侧身避开,软剑顺势横扫,划破他的手腕,随即一脚踹在他胸口,将他按倒在地。
“沈砚……派你来的?”苏瑾挣扎着嘶吼。
“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凌霜语气冰冷,软剑一送,刺穿了他的心脏。
帐外传来隐约的脚步声,是换岗后的巡逻兵察觉异常。凌霜拎起苏瑾的人头,招呼队员撤退,十九道身影迅冲出营帐,与等候在外的三组汇合。巡逻兵们举着火把赶来,只看到地上的尸体和空荡荡的帐内,刚要追击,就被林子里射出的弩箭放倒一片,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抹月白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靖安郡议事厅内,凌霜再次提着人头单膝跪地时,天刚破晓。沈砚看着那颗还带着惊恐神色的头颅,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传令下去,把苏瑾的人头,挂在北城门上。”
他抬头望向联营的方向,眼底满是嘲讽——萧焕、陆承渊,这才只是开始。
北城门上的人头还凝着晨露,联营帅帐里的烛火却已烧得只剩半截焦芯,空气里飘着冷汗和火药混合的怪味。
萧焕拽着陆承渊的胳膊冲进帐时,两人的铠甲碰撞得“哐当”响,震得案上的茶杯都晃了晃。陆承渊挣脱不开,挣扎间披风滑落在地,露出后背浸湿的衣料——那是吓出来的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在布料上晕出深色的印子。“萧焕你放开我!”他嘶吼着,声音颤,眼神里满是血丝,“苏瑾的防卫比孟珏严三倍!四层巡逻、半个时辰换口令,照样被割了头!那伙刺客是鬼吗?!”
萧焕反手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啪”的一声脆响,让陆承渊瞬间愣住。萧焕自己的手也在抖,掌心火辣辣地疼,却强装镇定嘶吼:“你清醒点!现在跑就是死!沈砚的刺客能摸到联营,就能摸到你的湘南大营!”他指着案上的舆图,指尖戳得纸张皱,“平南郡!只有平南郡能救我们!那里兵弱钱多,拿下就能囤粮招兵,等我们有了十万兵马,还怕他区区刺客?!”
陆承渊捂着脸,嘴角渗出血丝,却没再挣扎。他盯着舆图上“平南郡”三个字,喉结滚动着,恐惧和贪婪在眼神里交织。半晌,他猛地抓起案上的酒壶,灌了一大口,酒水顺着嘴角往下淌,打湿了衣襟:“好!但我有条件——你的岭南军先打头阵!我的人垫后!要是有埋伏,我立刻带人撤!”
“可以!”萧焕毫不犹豫地答应,心里却冷笑——等进了平南郡,还由得你说撤就撤?他转身喊来副将,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尖锐:“传令下去!全军整顿!半个时辰后清点人数,湘南军残兵归你管辖,谁敢溃散,当场斩杀!”
副将领命而去,帐外很快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陆承渊坐立不安,手里的弯刀被他摩挲得亮,眼神时不时瞟向帐门,仿佛下一秒就会有月白身影冲进来。“我们得加派暗哨。”他突然说,声音压低,带着神经质的警惕,“帐外二十步放一个亲卫,五十步放一组巡逻兵,口令一刻钟一换!”
萧焕点头,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他抬手擦了擦额头,却越擦越湿:“我已经让人把营帐四周的杂草都清了,再架上篝火,看刺客怎么藏!”两人各怀鬼胎,却又因为共同的恐惧紧紧绑在一起,帐内的烛火摇曳,映得他们的影子扭曲而狼狈。
联营里的整顿更是一片混乱。士兵们慌慌张张地打包行李,有的把干粮往怀里塞,有的抢着牵战马,甚至有人因为争夺一匹好马打了起来,刀光剑影间骂声不断。湘南军的残兵们耷拉着脑袋,眼神里满是麻木和恐惧,手里的武器都握不稳,有人走着走着就腿软,差点摔倒。巡逻兵们举着火把,脚步匆匆,眼神警惕地扫过四周,连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们瞬间拔刀,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营地里的篝火堆堆得老高,火光映亮了每个人紧绷的脸,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那两座城门上的人头,像索命的符咒,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
与此同时,靖安郡的议事厅内,沈砚正提笔写着一封信。他的字迹遒劲有力,落在泛黄的宣纸上,每一笔都透着算计。“凌霜。”他写完,将信纸折好,塞进一个密封的竹筒里,“派最快的暗卫,把这个送到平南郡太守李宗义手里,务必半个时辰内送到。”
“是!”凌霜接过竹筒,转身离去。那名暗卫身着夜行衣,腰间佩着短刀,接过竹筒后,如同鬼魅般冲出议事厅,翻出靖安郡的城墙,朝着平南郡的方向疾驰而去——沈砚早就在各郡布下了暗线,平南郡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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