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姬文嗤笑一声,蹲下身,用灯盏的光晃了晃楚昭雪的眼睛,“楚统领,你倒是说说,等会儿沈砚来了,看见你们俩被绑在这儿,是先求我放了你,还是先求我放了张大人?”他伸手拽了拽捆着楚昭雪手腕的绳索,看着她疼得皱眉,笑得更得意,“你们不是跟沈砚情深义重吗?今天就让他尝尝,求人的滋味!”
楚昭雪咬着牙,啐了一口:“你这败军之将,也就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有本事,跟沈砚正面打一场!”
“正面打?”姬文猛地站起身,一脚踹在旁边的树干上,震得松针簌簌落下,“我要是能跟他正面打,还用费这劲?不过没关系,”他凑到张清鸢耳边,声音压低却满是猥琐,“等沈砚死了,你们俩没了靠山,不如跟了我?我虽没沈砚的兵权,却也能让你们少受点苦——总比被丢在这松林里喂狼强。”
“你做梦!”张清鸢厉声打断他,眼神里满是厌恶,“我和昭雪就算死,也绝不会屈从于你这种小人!”
姬文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他一把掐住张清鸢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疼得蹙眉:“死?没那么容易!我要留着你们,等沈砚来——我要让他亲眼看着,他心尖上的人,在我手里有多狼狈!我要让他知道,他能拥有的,我想要,也能抢过来!”
楚昭雪见状,挣扎着想去踹他,却被绳索捆得死死的,只能怒声骂道:“姬文,你这懦夫!靠绑架女人逞能,你就算杀了沈砚,也没人会服你!”
“服不服的,等沈砚死了再说!”姬文松开张清鸢的下巴,用袖子擦了擦手上的痕迹,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我劝你们俩老实点,别想着喊人——这松林四周都是姜家的人,就算喊破喉咙,也没人能听见。”
他转身走到篝火旁,拿起酒壶灌了一口,目光又落回两人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好好歇着吧,等天亮,咱们就等沈砚来——我倒要看看,他为了你们,能有多拼命。”
篝火的光映着姬文的身影,在地上投出扭曲的影子。张清鸢和楚昭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坚定——她们绝不会让姬文的阴谋得逞,更不会让沈砚为了她们陷入险境。
沈砚处理完青石关的收尾军务时,已是暮色四合。他习惯性地先往张清鸢的营帐走——往常这个时辰,她该在帐内核对粮草账簿,烛火会从帐帘缝里漏出来,暖融融的一片。可今日走到帐外,却只听见帐内静悄悄的,连半点翻纸的声响都没有。
“清鸢?”他掀帘进去,烛火摇曳着映出空荡的案几——账簿摊在桌上,旁边却倒着一方墨砚,墨汁晕染了大半页纸,连带着桌角的砚台都还带着余温,显然是刚出事不久。沈砚的眉头瞬间蹙起,伸手摸了摸砚台的温度,指尖的触感让他心里一沉。
他转身快步往楚昭雪的营帐去,脚步比刚才急了些。楚昭雪的帐门虚掩着,他推开门,先看了眼墙角的兵器架——她的斥候弯刀不在,可那柄从不离身的短匕,却好好摆在案上。沈砚的心猛地一紧:楚昭雪出身斥候营,哪怕是去近处探地形,也会把短匕藏在靴筒里,绝不会随意丢在帐中。
“将军!”守在帐外的卫兵见他脸色凝重,连忙上前回话,“楚统领下午去北岭探地形,张大人去西坡查水源,都说黄昏前回来,可到现在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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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岭?西坡?”沈砚打断他,目光扫过楚昭雪案上摊开的地图——北岭的路线用红笔标得清晰,旁边还放着半块没吃完的麦饼,“可有看到陌生身影?”
卫兵愣了愣,随即脸色白:“方才换岗时,有兄弟说看见几个穿灰衣的人,背着两个昏迷的人往后山密松林走……当时以为是城里的百姓,没太在意……”
“密松林。”沈砚的声音沉得像淬了冰,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腰间的凤翅镏金镋柄——他瞬间想通了:姬文逃去黑石城,定是他摸清了清鸢和昭雪的行踪,故意引两人分开,再趁机下手。这不是普通的绑架,是冲他来的。
帐内的烛火忽明忽暗,映着沈砚眼底的凝重。他没有慌,只是转身对卫兵道:“立刻去请周将军、周凯来中军帐,再让斥候队全员出动,查探后山密松林的动向——记住,不许打草惊蛇。”
卫兵应声跑远后,沈砚又站在楚昭雪的帐内看了一眼——那柄短匕的刀柄上,还留着楚昭雪常年摩挲的痕迹。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担忧,快步往中军帐走:他知道,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清鸢和昭雪还在松林里等着他,他必须冷静下来,才能破了这局。
“咻——”
尖锐的箭矢破空声突然划破靖安军营地的寂静,带着风声钉在中军帐前的空地上,箭尾还缠着一卷泛黄的信纸。守在帐外的卫兵瞬间警觉,纷纷抽刀围了上去,其中一个年轻卫兵小心地拔下箭矢,展开信纸扫了一眼,脸色骤变,转身就往帐内跑,声音里带着急意:“世子!黑石城那边派人送信来了,是……是关于张大人和楚统领的!”
帐内,沈砚正和周霆、周凯围着地图议事,听见“张大人和楚统领”,他手里的笔猛地一顿,墨点落在“黑石城”三个字上,晕开一小片黑痕。“拿来。”他的声音比刚才沉了些,接过信纸时,指尖能感觉到纸张边缘的粗糙——显然是仓促间写就的。
信纸展开,歪歪扭扭的字迹映入眼帘,正是姬文的手笔:
“沈世子亲启:张清鸢、楚昭雪现在我手上,就在黑石城后山密松林。想救她们,就明日拂晓独自来,不许带一兵一卒,也别想着耍花样——松林四周都是我的人,只要看见有随从,立刻就给你心上人添道伤。你要是不来,就等着收她们的……”
后面的字故意写得潦草,却透着赤裸裸的威胁。
沈砚的指节一点点攥紧,信纸被揉得皱,眼神冷得像淬了冰。周霆凑过来一看,当即拍桌:“这姬文真是卑鄙!居然用女人要挟!世子,绝不能听他的,这明摆着是陷阱!”
周凯也急了:“是啊世子!黑石城的人肯定在密松林埋了伏兵,您要是单独去,岂不是羊入虎口?咱们不如派斥候先摸进松林,找到张大人和楚统领的位置,再趁机救人!”
沈砚没立刻说话,他走到帐门口,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密松林的方向隐在群山阴影里,像一张等着吞噬猎物的嘴。他知道姬文的算盘,也知道这是陷阱,可信纸里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清鸢和昭雪还在等着他,他不能让她们出事。
“斥候队已经在查松林的地形了。”沈砚转过身,语气恢复了沉稳,只是眼底的担忧藏不住,“但姬文既然敢送信,就肯定做好了防备,硬闯容易伤到人。明日拂晓我去见他,你们带着精锐,从松林西侧的峡谷绕进去——那里山势低,容易隐蔽,等我出信号,就立刻冲进去,先救清鸢和昭雪,再收拾那些伏兵。”
“世子!”周霆还想劝,却被沈砚抬手打断。
“我意已决。”沈砚的目光扫过帐内两人,语气坚定,“姬文要的是我,只要我去了,他暂时不会对清鸢和昭雪动手。你们按计划来,记住,优先救人,别管我。”
说完,他把揉皱的信纸展开,重新铺在案上,用笔在密松林西侧的峡谷处画了个圈——那里是他之前和楚昭雪勘察地形时记下的隐蔽点,也是唯一能绕开伏兵的路。烛火晃了晃,映得他的侧脸格外冷峻,只有紧抿的唇角,泄露了一丝藏在沉稳下的焦虑。
拂晓的雾气裹着松针的冷意,沈砚刚踏入密松林深处,就听见姬文的笑声从空地上传来。他抬眼望去,只见张清鸢和楚昭雪被绑在两棵松树上,嘴被布条堵着,只能出“呜呜”的挣扎声,看到他时,眼里瞬间涌满了急意,拼命摇着头。
“沈世子,来得正好。”姬文手里把玩着沈砚的短刀——那是方才从张清鸢身上搜出来的,刀鞘上还刻着沈砚的名字,“你不是想救她们吗?很简单,用这把刀自裁,我就放她们走。”
他说着,把短刀扔在沈砚脚边,刀尖对着沈砚的方向,“当然,得在她们面前死——让她们亲眼看着,你为了救她们,是怎么动手的。”
周围的弓箭手瞬间把箭对准沈砚,姜山站在姬文身后,眉头皱了皱,却没说话——他虽觉得这法子太狠,却也知道,这是留住沈砚的唯一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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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的目光先落在张清鸢和楚昭雪身上,她们眼里的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拼命扭动着身子,像是想冲过来拦住他。沈砚的心像被攥紧,他慢慢弯腰,手指刚碰到刀柄,就听见姬文又道:“别想着耍花样!你要是敢动一下别的心思,我先划花张清鸢的脸,再挑断楚昭雪的手筋——反正,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后悔。”
张清鸢猛地抬头,用被堵着的嘴出更急的声响,眼里满是哀求,像是在说“别管我”。沈砚的指尖顿了顿,握着刀柄的手却没松开——他知道,姬文说得出来,就做得出来。
而在不远处的灌木丛里,周凌峰正死死攥着比自己高半头的方天画戟,把身子埋在松枝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喘。他跟着沈砚到松林后,就悄悄绕到了空地侧面,这里有茂密的灌木遮挡,没人现他。看着姬文拿着刀威胁沈砚,看着被绑着的楚昭雪,周凌峰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想起楚昭雪总笑着叫他“小屁孩”,却会把好吃的麦饼偷偷塞给他,现在她被欺负,他却只能躲在这里,连冲出去的勇气都没有。
他把方天画戟的戟尖对准地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等会儿要是沈世子有危险,他就冲出去,用戟戳姬文的腿,就算打不过,也要给沈世子争取时间。
姬文见沈砚盯着刀柄迟迟不动,眼底的焦躁瞬间翻涌——晨光渐亮,再拖下去,说不定靖安军的人会寻来。他猛地抄起旁边的长剑,剑刃在雾气里划开一道冷光,嘶吼着冲上前:“磨磨蹭蹭的!我替你动手!”
“唔!唔!”张清鸢和楚昭雪瞬间急红了眼,拼命扭动着被绑的身体,麻绳勒得手腕红也不管,嘴里出急促的呜咽声,眼神里满是绝望——她们看着长剑朝着沈砚刺去,却什么都做不了,泪水顺着脸颊滚落,砸在脚下的草叶上。
沈砚瞳孔微缩,下意识侧身想格挡,可姬文的剑来得太快,剑尖已近在咫尺。就在这千钧一之际,一道破空声突然从沈砚背后的空中传来——“咻!”
一杆方天画戟带着风声,直直朝着姬文后心刺去!姬文根本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后背一阵剧痛,整个人被戟尖带着往前冲了两步,随即“咚”地一声,被死死钉在了身后的松树上。剑从他手中脱落,他低头看着穿透胸膛的戟尖,嘴里涌出鲜血,眼睛瞪得滚圆,没哼出一个字,就彻底没了气息。
沈砚也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身后——周凌峰拍着小手从灌木丛里跑出来,脸上还沾着点松针,手里没了武器,却梗着脖子骂道:“狗东西!敢欺负沈世子和昭雪姐,活该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