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天,静得连虫鸣都没了。
只有院外老槐树的叶子,被风刮得“沙沙”响,偶尔飘下两片,落在青石板上,没声儿。
叶凡坐在静室里,后背靠着冰冷的石壁。桌上的烛台是铜制的,边缘磨得亮,烛火晃啊晃,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忽大忽小——他垂着眼,看着手里捏着的半块玉佩,那是原主小时候娘给的,边缘都被摸得光滑了。
旁边放着城主府的请柬,烫金的纹路在烛火下泛着光,墨香混着烛火的热气,轻轻飘过来,有点呛人,却让他脑子更清醒。
他慢慢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心神沉到识海里。
那尊破破烂烂的混沌衍化鼎,就在识海中央悬着。
以前没仔细看,这会儿静下心来瞧,才现鼎身上刻着细碎的纹路,像星星似的,有的地方裂了缝,露出里面暗沉的金属色,透着股老得掉渣的苍凉劲儿,裹着他的心神,暖暖的,却又带着点说不清的沉重。
就是这鼎,在他刚穿越过来、被人打得半死的时候,悄悄修复了他的经脉;就是这鼎,在矿场跟屠刚硬拼的时候,帮他扛住了那记淬体九重的掌力;也是这鼎,让他能感知到别人的气息,看穿俘虏的谎言。
可这鼎里的门道,他到现在也就看了个热闹。
上次试着用元气滋养它,才刚输进去一点,鼎就跟没吃饱似的,半点反应都没有。真要修好它、把它的本事全用出来,得多少灵石?多少天材地宝?怕是把天风城所有矿场的矿石都炼了,也不够塞牙缝的。
他睁开眼,指尖轻轻碰了碰请柬上的烫金大字,有点硌手。
又想起爹娘。
爹娘到底在哪儿?是还活着,还是……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赶紧压下去——不能想,得信他们还在。
以前原主的记忆里,娘总爱把他抱在膝头,教他认草药;爹会拿着木剑,教他扎马步,说“男子汉得有本事,才能护着自己想护的人”。可现在,那些画面跟蒙了层雾似的,越来越模糊。
这事儿跟块石头似的,天天压在胸口,沉甸甸的,有时候夜里醒过来,胸口都闷。
影阁那伙人,跟片黑云彩似的,堵在前头。独眼头目说,影阁势力遍布数州,连开元境的刘彪都得听他们的——现在的他,才淬体六重,连影阁的边都摸不着,就算真遇到影阁的人,连凑上去问句“我爹娘呢”的本事都没有,还说啥找他们、跟影阁算账?
他攥紧了拳头,指节白,连掌心里的玉佩都硌得生疼。
再琢磨琢磨林家。
刚进林家的时候,他穿着洗得白的粗布衫,跟在管家后面,连头都不敢抬。那些核心弟子见了他,要么斜着眼笑,要么故意撞他一下,说“这就是林大小姐的废物夫君啊”;连厨房的老妈子,有时候都会少给他盛半碗饭。
那时候,他只能缩在角落里,默默练着残缺的功法,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可后来,家族大比上,林啸天亲自喊他“好小子”;矿场回来,林啸天拍着他的肩膀,说“林家以你为荣”;现在,他成了席核心弟子,走到哪儿都有人恭敬地喊“叶师兄”。
林家给的那些修炼资源,以前觉得是救命的稻草,现在看,跟闹着玩似的——每月十块下品灵石,两株普通的草药,够练两天的,想快点突破,根本不够。
天风城这点小舞台,以前觉得是跳出泥潭的希望,现在才知道,也就是个巴掌大的地方。
想快点变强,想追上影阁的脚步,想找到爹娘,留在这儿根本不行。
在这儿最多当个舒服的席弟子,被人捧着,过个十年八年,突破到开元境,在天风城混个长老当当,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这不是他要的。
他要的是啥?
是把以前失去的找回来,是弄明白自己到底是谁(原主的身世,还有他穿越的秘密),是跟影阁那伙人把账算清楚,是让爹娘能平安回来,能再听娘喊他一声“凡儿”!
这些事儿,都得有真本事,都得去更宽的地方闯——听说南边有好几个大宗门,比如青云宗、烈火门,里面的弟子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有淬体七八重的修为;听说南边还有古老的秘境,里面藏着能让人直接突破的宝贝;听说南边的天地元气,比天风城浓三倍,修炼起来快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