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的纪宇,身子晃了晃。
“抱歉。”他不知对谁说了句,脚步虚浮逃出病房。
初秋的天空十分干净,阳光无遮无拦穿过天井照进走廊,看着和煦,落在身上却全无温度。
纪宇倚住栏杆,身体摇摇欲坠,一张脸被这阳光照得惨白,白得毫无生气,像个假人了。
*
万幸,闻寒所担心的事并未发生。
季昭睡了一觉醒来,看见闻寒,若无其事叫了声“哥哥”。
“你赶完通告了?”他坐起身问。
“嗯。”闻寒暗暗松了口气,手指轻碰他眉骨,“疼不疼?”
季昭“嘶”了一声躲开,後背挨到床架子,又“嘶”一声。
闻寒皱眉,让他转过来,掀起他上衣,看到他腰椎往上青红了一片。
“好疼,哥哥……”季昭转回头,偷看闻寒一眼,见他面色冷峻,眼睛一眨,半真半假哼哼唧唧起来,“我摔得好惨……”
闻寒放下他衣服,面色软了不少:“还有哪里疼?”
季昭摇头,想起什麽:“猫有没有事?”
这种时候,只惦记着猫……闻寒没回答他的问题,仔细观察了他神色,试探着问:“你怎麽摔的,还记得吗?”
“爬梯子……”季昭弱弱说了句,继续问:“猫还好吗?”
看来是不记得後来的事了,闻寒心放下些,音色却冷了几分:“不知道。”
什麽猫,就那麽值得他惦记!
季昭的确惦记得很,他记忆停留在猫下树的一刻,不知它和它肚里的崽崽是否完好,催着闻寒带他回福利院。
“你出院有段时间,该去做复查了,不如我们——”
“改天再去,哥哥。”
闻寒拗不过他,只好带他回去。
一回去他就去李大爷那里看猫,见猫好好的,才放了心。
回到宿舍,他坐下来,不知在想什麽,神色有丝恍惚。
“怎麽了?”闻寒不放心地问。
“没怎麽。”他木木呆呆坐着,木木呆呆答。
答完见闻寒看着他,满目担忧,又忽然回过神来:“我没事,哥哥。”
他笑了下,笑容干净,却没往日灿烂,透着一股疲惫和虚弱:“只是做了个不大好的梦。”
“是梦就不要想了。”闻寒眼睛一涩,轻轻摸了下他发顶,转身进洗手间,用热水打湿了毛巾,过来给他擦脸。
“我自己来,哥哥。”
闻寒按住他:“小心手。”
季昭看着自己手背上长长的划痕,呆了一会儿,没再挣扎。
“谢谢哥哥,哥哥真好。”热毛巾落在脸上,轻柔舒适,季昭有些呆滞的眼睛灵动起来,整个人也活泛了,驾轻就熟吹起彩虹屁。
倒是嘴甜。
可光嘴甜有什麽用——“你再这麽摔下去,脸都要摔破相了。”
闻寒语气淡漠说着,一手捧住他後脑,另一手微微加重力道擦拭他眉骨处的血迹。
季昭躲了躲,没躲开,又疼又委屈,开口语气幽怨:“破相了,就不像他了是吗?”
呜呜,他偏要破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