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萧玦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沈公子,什麽玩笑需要你开两次?再有下次,我不保证会顾及你老爹的面子。”
沈辞渊不生气,反倒嘴角勾起一股笑意。
萧玦没再理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
他拽着阿砚的胳膊,转身就往停在门口的马车走。
阿砚被他拽得几乎要小跑起来,手腕的骨头被攥得生疼,可他不敢吭声,只能低着头,任由萧玦把自己塞进马车里。
车厢里暗沉沉的,只有从竹编窗隙漏进来的微光,一道一道斜斜地打在萧玦脸上。
他侧脸的线条绷得紧紧的,耳尖却透着点不正常的红,连带着脖颈处的肌肤都染上几分热意。
片刻间,一股浓厚的酒气漫了开来。
阿砚怔住了,方才只顾着着急,竟没留意萧玦喝了这麽多酒。
他犹豫了片刻,膝盖缓缓往下沉,磕在车厢底板上,发出轻响。
萧玦始终望着窗外,仿佛车厢里这团温热的人影根本不存在。
“殿下……”阿砚的声音卡在喉咙里,顿了顿才出口,尾音带着点发颤的试探。
可萧玦连眼皮都没擡一下,阿砚只好低下头,声音压得更低:“奴没想再帮皇後。”
经过今日这一遭,皇後那副把人当棋子的模样,他看得透透的。
她从没把他和阿婉当人看,更没真心想过让他们兄妹见面。
若不是自己咬着牙求,恐怕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阿婉。
等他真帮皇後除了萧玦,下一个被除掉的,必定是他和妹妹。
可这话落进萧玦耳里,却像裹了蜜的针,格外刺耳。
“是吗?”萧玦的声音从喉咙里滚出来,带着十足的嘲讽:“可我怎麽听有人说赈灾难免出错,陛下一定会宽容我的?我竟不知道,一个小小的奴隶居然还能猜测圣意。”
“殿下,奴只是想要敷衍了事,并没有真的想要害殿下。”阿砚慌忙擡起头,额前的碎发垂下来,扫过鼻尖。
他膝行着往前挪,停在萧玦脚边:“就算……就算今日没有被殿下撞破,奴也会向殿下坦白的。”
“阿砚,你这真诚的模样,真是和在皇後面前如出一辙。”萧玦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他伸出手,指尖在阿砚脸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掌心的温度带着酒气的灼热:“你让我拿什麽信你?”
马车忽然慢了下来。
卫凛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谨慎:“殿下,到府门口了。”
萧玦侧身避开阿砚伸出的手,径直掀帘下车。
阿砚连忙撑着身子站起来,膝盖麻得发僵,踉跄了一下才跟上。
他刚站稳,想快步跟上萧玦的背影,就听见萧玦的声音在风中炸开:“跪在门口,跪满四个时辰再进来领罚。”
话音落,萧玦头也不回地往里走,披风扫过门槛,带起一阵风。
府里的下人见状,连忙上前,“吱呀”一声将厚重的朱漆大门关上。
阿砚孤零零地站在门外,垂着手,望着紧闭的大门,肩膀微微垮下来,一动不动,活像一只被主人丢弃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