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朝服时,他特意让侍从把外间的动静压到最小,玉带扣合的“咔嗒”声都被刻意放轻。
临出门前,他又回头看了眼床榻。
阿砚还睡着。
他对着守在门外的侍女低声吩咐:“公子醒了就传早膳,他若问起,就说我上朝去了,晚些回来。”
侍女躬身应下,他才转身,脚步轻缓地走出了卧房。
府门外的马车早已候着,车帘垂得严实,车夫见他出来,连忙躬身行礼:“殿下,车备好了。”
卫凛快步跟着萧玦,护送他上了马车。
马车驶得平稳,没过多久就到了宫门前。
萧玦刚下车,就听见身後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点刻意的热络:“三哥!”
他脚步一顿,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萧玄。
定是没安好心。
原本要下车的卫凛,身形一闪又躲了回去。
萧玦也很默契的没有提及卫凛,转过身时,脸上已换上温和的笑意,对着快步走来的萧玄拱手:“太子殿下。”
萧玄穿着太子朝服,玉带束腰,看起来倒有几分储君的模样。
眼神向马车的方向瞧了瞧,失望之色一闪而过,随即走上前,亲热地拍了拍萧玦的胳膊,语气热络:“三哥今日来得早啊。我听宫里的人说,父皇今日要议赈灾的人选,不知道三哥心里有没有合适的人推荐?”
萧玦心里冷笑。
果然是为了这事。
南方洪水淹了整个城池,粮荒加疫病,谁去赈灾都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办好了是本分,办不好就要担责,太子和皇後早就想把这烫手山芋扔给他。
他脸上笑意更浓,语气却带着点“真诚”:“太子殿下说笑了,这赈灾是关乎百姓生计的大事,何等紧要,自然该由太子殿下去才放心。您是储君,若能亲自前往,既能安抚百姓,又能彰显父皇的仁政,岂不是最好?”
萧玄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干咳了一声,连忙摆手:“三哥这话说的,弟弟哪有那本事?在弟弟心里,三哥才是最合适的人选。三哥素来勤政,处理事务又利落,这南方赈灾,三哥去了,父皇和朝臣们才能放心啊。”
萧玦在心里暗骂:猪鼻子插葱,装什麽象?
这要是个美差事,你能乐意让我去?
他面上却依旧是那副“纯真阳光”的模样,眼底带着点“恳切”:“殿下过誉了。说到底,让谁去,你我说话都不算数,还得父皇定夺。想来父皇心里早有合适的人选,那人定能把这事办得漂漂亮亮,不辜负父皇和百姓的期望。”
这话既捧了皇上,又没接太子的话茬,堵得萧玄没话说。
萧玄噎了一下,只能顺着他的话点头:“三哥说的是。”
说着,他做了个“请”的动作。
“时辰快到了,咱们一同进去吧。”
萧玦颔首,两人并肩往太和殿走。
一路上,萧玄还在旁敲侧击地问他对赈灾的看法,萧玦都含糊其辞地应付过去,心里只想着早点议完事,好回去看阿砚。
不知道阿砚醒了没,会不会因为见不到他而慌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