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着床柱缓缓起身,挪到床尾的角落,抱着膝盖缩成一团,下巴抵在膝盖上,後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床柱。
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藏起来,寻到一丝微弱的安全感,抵御那无处不在的恐慌。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从橘红变成深灰,最後彻底沉进黑暗里。
屋内没点烛火,连一丝光亮都没有,只有铜镜在暗处泛着微弱的冷光。
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连平日里守卫巡逻的脚步声都消失了。
显然是萧玦特意吩咐过,不准任何人来打扰。
阿砚缩在角落里,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出不去,见不到萧玦,连一句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像一只狗被困在笼子里,随时都等待着主人的垂怜。
他忍不住想,如果自己不是身份卑贱的奴隶,没有这颈间的铁链,是不是就不用被困在这里?
但很快这个想法就又被自己压了下去,或许萧玦只是一时的不悦,并不会真的从此厌弃自己。
他会想起萧玦平日里温柔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
殿下,还是很好的……
想着想着,倦意渐渐袭来,连日的紧张和此刻的疲惫压得他睁不开眼,阿砚靠着床柱,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感觉床榻微微下陷,带着点熟悉的龙涎香气息飘过来——是萧玦。
阿砚猛地睁开眼,黑暗里看不清萧玦的脸,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人的存在。
他茫然的眼神中瞬间透出一丝光亮,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
萧玦还愿意来见他。
可这光亮很快就灭了,他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撞进萧玦淡漠的神情里。
萧玦的指尖捏着个白瓷瓶,瓶身在月光下泛着冷白的光。
“殿下?”阿砚刚开口,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就被萧玦伸手抓住了下巴。
那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强硬,让他无法转头。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萧玦的另一只手突然死死掐住他的咬肌,指腹用力按压着脸颊两侧的肌肉,疼得阿砚眉峰皱起,嘴巴被迫张开,连闭上的力气都没有。
紧接着,萧玦将白瓷瓶的封口拔开,倾斜瓶身,一股带着苦涩的液体一股脑灌进阿砚嘴里。
液体呛得他剧烈咳嗽,眼泪都咳了出来,一部分顺着嘴角往下流,浸湿了颈间的布料,剩下的则被迫咽进肚子里。
萧玦松开手,像扔垃圾一样把瓷瓶扔在地上。
“哐当”一声,瓶子撞在青砖上,滚了几圈停在角落,里面残留的液体顺着瓶口慢慢渗出。
阿砚还在咳嗽,胸腔里又闷又疼,可那液体的味道却在舌尖散开——苦涩里带着点甜腻,熟悉得让他心惊。
这是合欢散!
阿砚擡起头,借着月光看向萧玦,眼底满是震惊和不解。
萧玦却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淡漠得像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没有半分温度,仿佛刚才灌下去的不是烈性药物,只是一杯普通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