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梅花没得选,只能在寒冬里绽放;
他也没得选,只能被拴在这王府里,做萧玦的奴隶。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悄悄压了下去。
可没等他缓过神,萧玦突然伸手,力道大得让阿砚踉跄了一下,直接被拽到轮椅前。
他还没站稳,萧玦的手就死死掐住了他的下巴,指腹用力按着他的脸颊,强迫他擡头与自己对视。
两人的距离近得能看见彼此眼底的影子,萧玦的眼神里,翻涌着近乎病态的偏执。
“阿砚,你知道吗,我很喜欢养花。”萧玦的声音沉得像浸了雪水,带着点说不出的冷意,没等阿砚答话,又接着说:“就是因为它没得选,我让它如何,它就要如何。”
阿砚看着他眼底那抹赤裸裸的掌控欲,心脏猛地一沉,像被寒冬里的冰水浇透,连指尖都开始发凉。
萧玦说的“养花”,从来不是温柔呵护,而是将花草当成没有反抗能力的物件,任由自己摆布。
“你看,这梅花,在我手里的这一枝才是最美。”萧玦的眼神落在手里的梅花上,语气带着点偏执的笃定,根本没看阿砚的表情,也不在意他有没有回应。
阿砚望着萧玦眼底那抹偏执的掌控,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语气里竟也透出丝不容退让的执拗。
那是他极少显露的模样,像是在为雪地里倔强的梅花辩解,更像是在为困于枷锁的自己争一分馀地:“殿下,可梅花在寒风中绽放,本就不是可以随意控制之物。”
他说这话时,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眼神直直地撞向萧玦,没有了往日的顺从,倒多了几分少年人不服输的锐利。
仿佛在说:它有它的风骨,我也有我的底线。
萧玦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可那笑意只停留在唇畔,半点没融进眼底,那双深邃的眸子依旧冷得像寒潭。
他轻轻拈了拈指间的梅花花瓣,声音轻得像夜风拂过枝桠,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那我就毁了它。”
这六个字说得云淡风轻,却让阿砚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冰冷的指尖攥住,连呼吸都滞了半秒。
还没等他消化这份寒意,萧玦突然松开了掐着他下巴的手,力道收得干脆利落,方才的偏执与狠厉仿佛瞬间消散,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像是什麽都没发生过:“好了,回去吧。”
那语气太过自然,自然得仿佛方才那场带着掌控欲的对话,不过是两人在寒夜里开的一场无关紧要的玩笑。
可阿砚知道,那不是玩笑。
萧玦眼底的冷意,还有那句“毁了它”,都真实得让他心慌。
他还僵在原地,指尖残留着被掐过的钝痛,脑子里乱糟糟的,没回过神来。
就见萧玦低头看了眼手中那枝开得正盛的梅花,指尖轻轻一松,没有半分犹豫。
“啪嗒”一声,那枝还带着冷香梅花,就这样被随意的扔在路边还未融化的积雪上。
柔软的花瓣沾了冰冷的雪粒,瞬间失了方才在枝头的鲜活劲儿,蔫蔫地塌了下去,像一件被随手丢弃的旧玩意儿,孤零零地躺在白茫茫的雪地里。
阿砚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枝被丢弃的梅花,心口像是被什麽东西堵住了,又闷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