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习惯了这样的限制,即便萧玦不说,没有命令,他也走不出这扇门,此刻不过是把早已存在的规矩,再强调一遍而已。
萧玦的眉头瞬间皱紧,指节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敲在阿砚心上。
“你就没有什麽想说的吗?”他追问,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烦躁。
这些天,阿砚总是这样,温顺得像个没有情绪的木偶,从不反驳,却也从不对他展露半分真实的心思。
“殿下的命令,奴自当遵从。”阿砚垂着头,将脸埋在阴影里,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乖顺。
他不明白萧玦为何不悦,只能用最顺从的姿态回应,免得再惹他生气。
可这顺从的回答,却像火上浇油,让萧玦的火气瞬间蹿高。
他看着阿砚低眉顺眼的模样,心里堵得发慌。
阿砚明明没有忤逆他,可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就是让他觉得不舒服,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雾,摸不透,抓不着。
“跪下。”萧玦的声音陡然变沉,带着不容反抗的怒意。
“咚”的一声,阿砚没有丝毫犹豫,膝盖重重磕在冰凉的青砖上,发出沉闷的响,震得他小腿发麻。
他将头埋得更低,额前的碎发垂落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奴不知哪里惹殿下不快,还请殿下明示。”
明示?
萧玦看着他这副模样,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他自己都说不清烦躁的缘由。
或许是阿砚这过分的顺从,让他觉得自己从未真正靠近过这个人。
怎麽明示?
难道要告诉他“我也不知道”?
萧玦没回答,反而对着门外高声喊道:“来人!”
一个侍从立刻推门进来,躬身行礼:“殿下有何吩咐?”
“就寝。”萧玦的声音冷得像冰,没再看跪在地上的阿砚一眼。
侍从连忙应下,转身示意门外的人。
很快,四五个侍女捧着干净的衣物丶端着铜盆鱼贯而入,动作麻利地伺候萧玦更衣丶洗漱。
她们的脚步轻捷,却带着规矩的距离,没人敢看跪在地上的阿砚,仿佛他只是个不起眼的摆件,连空气都懒得拂过。
最後一个侍女吹灭了烛火,轻轻带上门,屋内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一缕,照在阿砚苍白的脸上。
地砖的寒气顺着膝盖往上钻,冻得骨头缝都疼,他却不敢动一下,只能保持着下跪的姿势,任由麻木感一点点蔓延到四肢。
夜风吹过窗纸,发出轻微的声响,衬得屋内愈发寂静。
阿砚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只觉得月光从窗棂移到床脚,又悄悄隐去,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的膝盖已经麻得没了知觉,只有心口的闷疼,越来越清晰。